察觉到人就紧贴在自己身侧,泠熠抬手,摸索着紧紧地抱住了他。熟悉的拥抱让他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方才的忐忑与不安,似乎顷刻间都消失了。起初是重如千钧的丑陋的石块,在湛岚的打岔下,忽然被雕刻成了奇怪却好笑的形状,此刻终于风化崩裂,内里的不堪幻成出来,原来只是一阵薄烟,轻飘飘地飞走了。
泠熠轻轻地呼了口气,把脸贴在他身上,语速很慢地说:“你不用那么小心,其实很多时候,我并没有不开心,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没有在对你不开心。”
在他沉默的间隙里,湛岚应了一声:“嗯。”
话开了头,说起来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如果你因为我的冷脸,觉得很不自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就像你说的那样,要做一只鹌鹑。这件事才会真正让我难受。”
湛岚恍然大悟地说:“我懂了老婆!你的意思是你非常在意我!比起你自己,你更加在意我的心情!”
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明显的傻乐。
泠熠:“……这么理解也行。”
湛岚抱着泠熠,低头亲亲他的发心,乐滋滋地说:“我好爱你哦老婆。”
泠熠抱紧了他,一时无言。
湛岚倾情告白完,又认真地解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自在啦,其实我很开心啊,不管是当鹌鹑还是别的什么小猫小狗,感觉在老婆身边我就超级开心!”
简单直白的话语,甚至有点傻,丝毫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却比许多个夜晚的高热更加让人动心。
也许该早点打抑制剂。
眼眶溢出湿润的泪意,泠熠转头蹭了蹭,擦在alpha身前。
“原来这里面是一间画室啊!”湛岚跟着泠熠的脚步,踏进墙壁后面的这个房间。
他四周看看,又转过头,看向合上了的墙壁,颇为感慨地说:“这个门也太隐蔽了吧。”
“因为想要做一间,又不想每天都想到它在这里。”泠熠抬手,将画架上盖着的布轻轻扯下来。
看到画面的那一瞬间,湛岚“哇”了一声,惊讶道:“老婆,你很会画诶!”
简单的素描,寥寥勾了大致的轮廓,却显得栩栩如生。
画的就是家里的场景,视角却有些奇怪,好像是俯视的角度。
从简单的光影之中,湛岚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是白天,其中有不少地方空着一小块,还没有完成。
湛岚的夸奖并不是简单的感慨,而像一个懂行的人对他本以为的门外汉的惊讶。泠熠拿笔的手顿了一下,才问:“你会画画?”
“当然啊!”湛岚理所当然地说,“这个我最懂了嘛!我五岁就开始画画啦……”
泠熠将笔尖落在画纸上,闻言随口说:“和我差不多。”
“可是之前没见你画过。”湛岚站在他身边,眼睛紧紧盯着逐渐完善的画面。他很好奇那些空白的地方是什么,可泠熠还在描绘其它部分,并没有在那处落笔。
“你不在的时候画的。”泠熠想到什么,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故意说,“你在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好做,谁还顾得上画画啊。”
湛岚嘿嘿笑了一声,诚实道:“我忍不住嘛。”
“不。”泠熠摇摇头,“其实是我的问题。”
湛岚忙说:“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泠熠细致地落笔描摹着,头一次说起了自己的病情,“你没有发现吗?我生病了,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发热,一般的omega都不会这样……至于你,可能是受了我的影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应该很高。”
说到这里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出现在泠熠脑海,他的笔尖顿了一下,落下重重的一点。
泠熠回过神,轻轻将那点擦去。
湛岚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那当然,我和老婆的契合度肯定很高呀!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嘿嘿。”
泠熠对他的乐天派感到无奈,“说实话,我是生病了,所以正面效果大于副作用,但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
湛岚从中听出了某种怀疑,立刻撇清关系:“不可能!我很强壮!”
“这和强不强壮没有关系……”
还未说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拉了过去,alpha的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老婆,我很可以。”
泠熠像被烫了一下,默默收回手,“我们什么都没做……”
“可能是看到老婆画画,它就这样了。”alpha可怜兮兮地说着毫无道理的话。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泠熠无奈,但还是问了一句,“要帮你吗?”
“没事哒,就让它这样吧。我想看老婆画画。”
泠熠没有坚持,但接下去画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回过神来时,画面上的某处空白里,已经出现了一只顶着毛绒耳朵的alpha,是一个靠在墙边的背影,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垂下来的尾巴,就像小狗幻化成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