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陆遥是男客,被安置在寺庙后院东侧一处院落,院落中种满桃树,已有些许花苞迎着月光悄然开放,微风阵阵,落英洒满青石板道。
许是被美景吸引,陆遥停下驻足于一颗桃树下,借着皎洁月光,伸出手掌,一枚浅粉色的花瓣落在少年掌心。
“真美。”因是环境不同,这里的桃花花瓣要比陆家桃园里大上许多。
突然他想到要送陆尚锦什么了。
引路的小沙弥见身后没人了,回头看去,愣了一瞬,快步走到陆遥面前,行了个佛礼:“施主,寺中有斋禁,还请小施主快些到禅房休息。”
陆遥歉意作揖,却是不敢再耽搁时间了。
所谓院子不过是两间禅房围了一个小院子,和陆家院子自是不能相比,可在寺中已经算是上好房间了。
小沙弥将人送到门口,开口叮嘱:“寺中有斋禁,申时到明日寅时为斋禁时间,此期间无论是僧人还是施主皆不能在寺中活动,施主需明日卯时一刻前往大厅礼早课。”
“啊?”
不给陆遥反应时间,小沙弥已先一步离开。
无法,陆遥只得先看一眼院子,小院不大,收拾的很干净,两间厢房,一间主屋一件竟然是小厨房,打扫的都很干净,只是小厨房中没有食材。
陆遥的行李事先已经被搬了进来,因是清修,只带了些换洗衣物,一些日常用的饰品尽数被放在家中,衣服备的也是普通布料,全是浅色系衣服。
再说卧房,青石板地面,灰扑扑的床幔被褥,那张床,与其说是一张床,不如说是一张加大的软塌,一张书桌,一张方桌,此时,一盏烛台孤独的立在方桌上,寂寞的散发着光热。
自小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莫大的落差下,一股酸涩感在心头蔓延,陆遥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那榻邦邦硬,哪里比得上陆府里那张梨木雕花大床?
灰扑扑的被褥虽收拾的很干净,到底是放了许久,盖在身上,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想着,念着,越发觉得委屈,奔波了一天的身体也以受不住了,耐不住身体疲劳,小少年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无声落泪,夜风寒凉,终是抵不住寒冷,默默将被子拢紧。
疲惫与委屈的交织下,陆遥不知何时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小少爷晨起何时被这般闹过,当即恼声喊道;“闻人?”
第三十九章 背竹篓,捡干柴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而那烦人的敲门声还在,陆遥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灰扑扑的帐顶时人懵了一瞬,猛然想起来,自己并非在陆家,而是在寒山寺禅房中。
又看了看外头微白的天色,慌忙踩着鞋子去开门。
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人自然是寒山寺僧人。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为陆遥引路的小沙弥,此时小沙弥黑着脸,满是责备的看着还穿着亵衣亵裤的陆遥。
“陆施主,已是卯时三刻,早课时间都已经结束了。”
“对不起……”
面对僧人的责备,陆遥无可辩驳,这件事的确是他的过错。
小少年穿的单薄,昨夜悄悄哭过,一双眼睛肿的和核桃似得,垂着脑袋,完全没有大少爷脾气,虚心认错。
小沙弥的脸色这才缓和些,也知晓对方身份,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娇少爷,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家族驱逐到寒山寺中,名义上虽是跟着陆家老太君来寺里清修,实际上,陆老太君对这个孙子不管不问,甚至要求其跟着他们一起修行,这不是变相的想让小少年在寺中代发修行吗?
“这个给你。”小沙弥将一个竹篓子递给陆遥:“今天你要和我一起上山捡柴。”
“捡柴?”陆遥震惊。
那竹篓显然是新的,毛刺都没打磨干净,生在高门大院的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贸然接来,顿感一阵刺痛,匆忙丢了去。
“有刺,疼……”陆遥红了眼睛。
“娇气。”小沙弥嫌弃道,弯腰将篓子捡起来,又将自己身后的篓子递给陆遥:“用这个。”
小沙弥的竹篓已经用了很长时间,青绿的竹子已经被打磨成暗黄色,因长期使用,竹编的毛刺已经被磨平,陆遥拿着并没有刺痛的感觉。
“谢谢小师傅。”
陆遥眼睛红红的,他没吃过苦,自小又被兄长宠的厉害,只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掉几滴眼泪兄长便会妥协。
而现在……泛红的眼睛只会让人觉得他娇妻,没有男子气概。
“小师傅,捡柴也是清修的一部分吗?”陆遥乖顺的背起竹篓跟在小沙弥身后。
小沙弥顿了一下,这小少爷显然是没吃过苦,做过活的人,他该如何告诉他,陆老太君一早便离开寒山寺前往小别峰清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