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放心,儿子会照顾好阿遥,夜深露重,母亲也早些休息。”
陆夫人本就大病初愈,眼见着小儿子平安归来,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也不多做争扯,温和的扶起跪在地上自责不已的陆遥,语气怜爱慈和:“阿遥,不论你是不是陆家血脉,你都是阿娘一手养大的宝贝,你无需自责,当年错抱婴儿并非你的过错,你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啊。”
“阿娘……”陆遥双眼通红,全然没想到陆夫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我……”
陆遥羞愧又自责。
是了,阿娘一直疼爱他,不论是梦中还是现世。
他不能讲梦中一切向众人诉说,可面对家人无条件的宠爱,他觉得羞愧难当,又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因为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就抛弃家人。
万一……万一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梦境,一切都只是巧合呢?
陆遥自我安慰的想,末了他似想通一般,坚定道:“阿遥永远是阿娘的孩子,陆家永远是阿遥的家!”
这里是他生活十八的地方,有他朝夕共处的家人,他不能理解这里!
即便真正的陆家小少爷回来,他也不想离开,大不了……大不了他就抱紧男主角大腿!绝不做梦中那些作死的行为!
主角说东他绝不向西,主角说北他绝不向南!
想通后,陆遥只觉得眼前迷雾豁然开朗,他本就是想法简单之人,呆在家人身边平安喜乐,一生足矣。
……
兄弟二人辞别了陆夫人后,陆云卿受母亲嘱托亲自送弟弟回院子。
兄弟二人自小便关系亲厚,陆遥自小便喜欢粘着兄长,长大后陆夫人为喃f了能让兄弟二人往来方便,便将东苑辟出两处院子,给兄弟二人居住。
闻人识香两个丫头得到小少爷被寻回的消息,一直等在门口,眼见着两道身影踏进院子,二人见到熟悉的小少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担心死奴婢了,幸得菩萨保佑,小少爷平安归来。”
“小少爷离开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瘦了。”闻人心疼的围着陆遥转了一圈,眼泪掉的更凶了。
陆遥无奈,这俩丫头自小照顾他,年龄上比他要年长几岁,如今一个个哭的和泪人似的。
他不擅长哄女孩,干巴巴的哄着。
“别哭了,你们家少爷这不是好好的,我可是累了一天了,你们快些去备好吃食和热水。”
闻人抽噎:“早就备好了,就等着小少爷回来呢。”
“甚好!”
陆遥累了一天了,又是受惊又是奔波,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他本就娇生惯养,自我想通以后,也乐在享受,回头瞅了眼跟在身后的兄长,朗声:“哥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话罢,美滋滋的跟着闻人识香去浴房泡澡。
陆云卿无奈轻笑。
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因为哪个小混蛋!
陆云卿也没多留,嘱咐下人小心照顾后便转身回到自己院子中。
时至深夜。
回到陆家后,陆遥全身心放松后,娇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天际微亮时起了风寒。
闻人识香连忙去请郎中,顺便去隔壁院落请来陆云卿。
陆云卿尚未就寝,披上外衣便匆匆赶来。
床上,因为风寒,陆遥白皙的小脸通红滚烫,俊秀的眉头拧成一团,像是做了噩梦,红润的唇瓣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陆遥意识昏沉,他又做梦了。
梦中素日最溺爱他的兄长,冷冷的望着他说:“阿遥,为兄的亲弟弟因为你才身患心疾,你占了他的身份享受十八年的荣华富贵,这颗心作为弥补还给他吧。”
陆遥不能哭喊,他被兄长惯了哑药,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记得兄长说,阿遥的哭声最是骗人,不若哑了吧。
尖锐的刀子没入皮肉,陆遥泪如雨下,五官痛苦的狰狞,眼睁睁地看着皮肉外翻,鲜血殷红衣裳……
——
梦中场景不断在脑中回放,陆遥在惊惧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唇周一股暖意,眼皮却像是压了沙袋般沉重,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柔的覆在他额上。
低沉清润的男音在耳畔间响起:“这都一日一夜了,为何阿遥还不醒来?”
男子语调急切,是陆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陆遥拼命睁眼,缓慢掀起沉重地眼皮,入眼便是眉宇紧锁的兄长。
“兄……长?”
陆遥头沉的厉害,喉咙发干,艰难的发出两个字节。
梦中男人冷峻残酷的脸与眼前关切略显疲惫的容颜叠合。
“我错了……我错了……兄长求你,不要挖我的心肝给他。”
梦中一切太过真实,陆遥本能的恐惧症,满眼惊恐,猛的扯出被子捂着脑袋,瑟缩在被子底下的躯体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