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陆遥后颈酸疼不已,人还算有力气,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他,房间里静悄悄的,突然,门被人推开,一女子端着托盘进来,见陆遥醒了顿了一瞬后,进屋,“你醒了。”
“你是谁?”陆遥问女子。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一袭藕粉色襦裙,挽着少女发髻,鬓间点缀一朵珠花,皮肤白皙,容貌清丽,看向陆遥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我叫徐婉,你应当听过我的名字。”徐婉浅笑,俯身将托盘中那碗黑黢黢的汤药端给陆遥。
“徐婉……”陆遥大骇。
眼前这女子就是与兄长有婚约的徐家姐姐!
“你……我……”陆遥瞠目结舌:“我哥哥他……”
“作甚这样看我,我与陆云卿的婚约早就解除,我比你长一岁,你若愿意也可唤我一声‘徐姐姐’。”徐婉瞧着陆遥呆笨的可爱。
娇少爷一副没见过风浪的样子,什么情绪都露在脸上,实在好猜。
“我为何会在这里,还有我……哥哥呢?”陆遥满心疑惑,比起人突然出现在竹屋,他更关心陆云卿的情况。
徐婉没有回答,而是让陆遥将药先喝了。
方儒说了,陆遥气血两亏,受不得刺激,先喝碗药压压惊,待会还有更劲爆的消息要告诉小少爷。
陆遥无法,只只得先将药喝完:“我哥哥呢?”
徐婉收了空碗,抬眸看向陆遥,一字一句道:“你哥哥死了。”
“什么?”一瞬间,陆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哥哥怎么会死?
“半个月前,陆云卿带商队行商,于飞云峰遇泥石流,陆云卿连带着商队三十号人尽数死在飞云峰,这是洋州陆府的商帖。”徐婉将印着陆家商辉的帖子递给陆遥看,一边细致的观察小少爷的变化。
少年面如土色,十指颤抖的接过帖子,长于陆家十八年,陆遥断断不会忘了陆家商辉,那代表着陆家的印记在这一刻格外扎眼,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陆云卿遇害身亡的时辰,距今已经多去七天。
陆遥突然想起,湖州商家挂起白幡,想起兄长曾在湖州游学,亦想起顾一珩的解释……什么年过古稀的老者,分明是他兄长!
他那恣意骄傲的兄长,竟然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等等……时间是——六月二十……这不正是兄长带他从小院离开的日子……
陆遥还记得,那日,兄长突然匆匆离开,紧接着,清荷出现在客栈——然后他被带回了将军府!
飞云峰,飞云峰距离客栈能有多远?陆遥不知,可再迟钝的人也不得不将两人联想再一起,还有徐婉——
“是哥哥让你来救我的吗?”陆遥面色苍白的问徐婉。
“是,你兄长临走前曾差人送了一封书信到洋州徐家。”徐闻打量着陆遥。
陆遥面色难看,情绪还算稳定,没有像徐婉设想的那般大吼大叫,更没有悲痛欲绝,也没有质疑不信,很轻易的就相信了陆云卿的死讯,无半丝疑惑。
“是顾一珩对吗?”陆遥声音染上沙哑,他猛地撑住床栏,一只手捂着胸口,艰难的看向徐婉。
很疼,胸口像是被刀刮一样疼痛。
徐婉见陆遥神色不对,回答:“我去了现场,飞云峰的泥石流是人为造成,而当晚有打斗的痕迹,是顾一珩的人。”
果然如此。
陆遥捂着胸口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徐婉吓了一跳。
陆遥一改之前娇滴滴的模样,浑不在意的抹干净血迹,蹒跚着从床上下来,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子哐当一声跌了下去。
就在快要接近地面时,一抹身影悄然出现,将少年牢牢接住放在竹榻上。
守在外面的方儒快步进来,诊脉施针,一套流程下来后,说:“无事,是怒急攻心了。”
徐婉松了口气,嗔怪的看向守在竹榻前,眉目阴沉的青年人:“既然心疼,何须如此刺激他,伤了病了心疼的还是你。”
“失去方知在意,若非如此,阿遥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
陆云卿垂眸看向竹榻上面色苍白的少年,阴郁的眉目难得浮现一丝柔色。
有病!
徐婉暗暗吐槽,拉着方儒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个神经病。
——
陆遥再次醒来,天色已黑,安静的竹屋内点着一盏煤油灯,他穿上衣服,推开竹屋的门,见院中站着一男一女,女子是徐婉,男子一袭灰衣,年岁约二十三四,面容儒雅。
听见动静,两人齐齐看来,方儒询问:“醒了。”
陆遥扶着门框,身上没有力气,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看向方儒:“你也是哥哥的人吗?”
方儒一怔,而后回答:“算是吧,我和云卿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