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更加疑惑:“我,我正在工作,有什么事?”
汪波愣住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儿子会是这般冷淡的语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果然翅膀硬了是吧?”
这句话要是以前被汪野听到,他一定会马上软化,然后想尽办法挽回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形象。他一直以来都很追求汪波对自己的好评价,但现在他才明白那就是束缚自己的咒语。这辈子汪波都不可能满意,永远不会。而自己越想得到什么,就会被它控制。
“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这边很忙。”汪野狠下心说,迈出这一步很难,和原生家庭断联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他得做。他不能因为“很难过”所以不去做正确的事,先一步步慢慢来。
“就你那个台球厅有什么可忙的?真以为自己在北京做上生意了?”汪波再次使用惯用的伎俩,开口就是打压和质疑。
这样打压的话汪野已经习惯,他不再解释,只是顺着汪波的话来说:“是,台球厅是我的工作,这就是我在北京的生意……尽管它现在还是一个小生意,但也是我们认真干的。”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仨,你们仨从小学到高中干成什么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真有这个劲头早考上大学了。”汪波的学历不错,正是因为好工作他才能留在大城市里,在他成长的岁月中打拼出来,所以他格外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的庸庸碌碌。
汪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时间。”
“口气挺硬啊,你不看看自己混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
这一回汪野将他的话打断,重复着曾经说过的话。只不过语调和心情不一样了,以前他是想用自己的努力换得父亲的认可,现在是澄清事实。“爸,我混得还不错,大学虽然没考上但是大专我读完了。我知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学历和工作,但是我也在奋斗,我来这边没靠着你什么。你也从来没给过我什么,我的事业和你没有关系。”
卫乐语趴在床上,吓得连奶茶都不敢喝了。他从没见过汪野这样,看起来没生气但是很严肃。
“台球厅是我们三个奋斗出来的。”汪野也不知道他和天元嘉嘉的努力算不算奋斗,但确实已经尽力了,“我没做大生意,没进写字楼,更没有什么编制,但是我尽力了,我活得光明磊落,更对得起自己。你这回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正在忙。”
汪波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在儿子面前引以为傲的资本就是身份和工作,自己是老子,现在这兔崽子居然敢和自己提什么“奋斗”!要爬到自己的头上拉屎!
“狗屁吧,你那点儿工作算哪门子的奋斗,我们单位看大门的都不要你那学历!”汪波不能接受儿子的一丁点儿成功,他甚至看不惯汪野高兴,“你现在确实是翅膀硬了,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良心!”
“是,我翅膀是硬了。”汪野这回也不打算让步,“你都这样对我了,我还要什么良心?”
汪波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突突突直跳,血压升高:“你个下贱的玩意儿!狗.操的玩意儿!这辈子和男的捅屁.眼儿的赔钱货!”
汪野的脸阵阵发烫:“那天,你看见了?”
他说的是半年前的事,路劭送自己过去,两个人趁着黑天在马路边上手牵手走了一段,结果刚好迎面撞上了汪波。当时汪野马上就将路劭的手给甩开了,只希望父亲什么都没瞧清楚,原来他瞧了个一清二楚。
“恶心人的婊子!”汪波口不择言地骂着自己的儿子。
骂人的声音很大,卫乐语隔着手机都听到了。他说不出话来,但又想安慰一下汪野,便悄悄地伸出手去搭在了汪野的膝盖上。汪野的两条腿都在抖,被气的,虽然明知道父子关系不好也没料到世界上用最恶毒的话咒骂自己的人是他。
“对,没错,我就喜欢当婊子,你管不着!你滚!”汪野也不管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直接结束了通话。手机被他攥在手心里,出了汗拿不住,最后又掉在地上。卫乐语小心翼翼挪下床,捡起手机放在他的旁边,一下下拍着他的膝盖。
汪野缓了好久,呼吸平复的过程里汪波又打了两通电话过来,但是他都没有接。这算是彻底父子闹翻,但汪野并没有太多遗憾,算命的大师不是说过嘛,亲缘太浅这辈子就别强求。等到情绪恢复汪野并没有给汪波回拨过去,而是直接发了信息。
[以后别再打电话,我不接,有事信息联系。]
发完这一条,汪野才算彻底轻松了,仿佛和父亲划清了一条界限。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去主动看汪波,也不会接电话,父子之情点到为止,仅限于文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