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小狐狸，哪怕没有变现出来，眼底也会有藏不住的惊恐与胆怯。惊恐于不知方向的未来，胆怯于生死分隔的从前。他被结界保护，便仅仅是被结界保护。
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他神情严肃，尽管有掩盖不住的紧张，却还是伸出双手，将掌心盖在灵力结界上。
“晴明公这是在做什么？”乱抑制不住好奇问。
“在感知灵力波动。”羽生慈望着结界内的晴明，嘴角微弯。
乱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不明白。
“他在感知灵力波动，企图模仿出灵力结界的构筑，然后利用自己的灵力构筑出同样的结界出来。”羽生慈更加详细地介绍了安倍晴明此时举动的意义。
得到解释的乱陷入了更迷茫的状态，“为什么？明明主公大人的结界就可以保护他，为什么要额外构筑一个结界呢？而且这个时候的晴明公还没有遇到加茂父子，根本不会阴阳术。”
这次的羽生慈没有再解释，只是示意乱继续看下去。
没有任何基础的狐狸崽想当然失败了。在反复琢磨的途中，并没有注意到结界外逆行军的异动。
本职就是对抗逆行军的乱藤四郎第一时间发现了逆行军的异常，拔刀而出就要前去，被羽生慈拦下。
“不用哦。”羽生慈说。
“主公大人？”
羽生慈摁下他蠢蠢欲动的肩膀，“乱，看下去。”
审神者的表情很平淡，只有嘴角挂着一丝弧度，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意味。那双眼眸注视着结界内的晴明，眸光晦暗不明。
很奇怪的，乱的情绪平息下来，竟真的收起了刀，“是。”
逆行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密集，随着时间的推移，凝聚在逆行军身周的黑雾越来越浓重，不详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这是……妖怪？”乱发现了逆行军的异常所在。
话音刚刚落下，结界突然就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碎裂而开！
实在是过分突然，安倍晴明根本来不及反应，抬头便是迎面而来的刀刃！
乱藤四郎的心在那一刻高高提起，又在晴明躲开刀刃后稳稳落地。
“主公大人，我们真的不去……”乱扯住羽生慈的袖子，有些不敢看。
羽生慈依旧不语，看着那疯狂逃窜的晴明。
她能够清楚感知到御守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消耗。
“唰！”
又是一刀斩在晴明的身侧，只差一点就能够切断他的手臂。
晴明面色苍白，在躲开逆行军的攻击后飞快从地上爬起，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能够感知到，羽生慈就在那里。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结界被逆行军破坏，看着他狼狈躲避攻击，看着他不断运用灵力保护自己。
为什么选择旁观？又为什么不离开？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去“找”。找到一个东西，或者事物，甚至其他的什么东西。不管找到什么，都必须是他自己的。
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断从心中涌出，似乎就在耳边呢喃。
终于，他听清楚了。
“慈，有在贯彻自己的道路吗？”那道声音说道，语气平淡而悠远，近在咫尺而遥远仿佛跨过时空穿梭时间来到他的耳边。
明明是成年男性的声音，晴明却直觉地知道，这是他自己。
是……未来的自己。
“一直如此。”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又反问道，“晴明有寻找到自己的道路吗？”
另一道声音是谁？好熟悉，但是好陌生。
未来的自己在沉默了许久后，轻而缓慢的笑了，“嗯，已经找到了。”
笑得如此轻，如此慢，似乎将那一刻的时间拉长，一直拉长，长到跨越时空，进入此时的晴明耳中。
晴明看见了，终于看见那之前一个月都看不见的身影。
御守中的灵力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煦的白色光芒。
他知道那一道未知的声音是谁，在看见那道身影的瞬间便知道了。
感知到她的存在，看见的却不是身着巫女服的少女。
透过表面的躯体，晴明看见了独属于“慈”的灵魂。银色的长发宛如银河，璀璨瑰丽的眼眸平静祥和。
过去，现在与未来，无论是处于何种时间状态，在灵魂的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会找到慈的。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会找到慈。然后告诉慈，我的道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