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荐与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皇姐,我知道你对父皇立我为储君有异议,可是太子又如何,也不过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玩意儿,是个牵线而动的傀儡。”
还没等宣芷与反应过来,宣荐与已然转身离去,背影萧条,透着索然。
……
月上中天,大理寺审讯司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宋品之在这已然待了三日,审讯结果已然到手,可是却完全出乎意料。
她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对着暗沉沉的屋顶苦笑了一下。良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数本卷宗,向广邑王府走去。
二人本已就寝,但游照仪听闻宋品之深夜来访,晓得有事,忙下床穿衣。
宣峋与也被吵醒,夜半深眠正酣,他有些离不开游照仪,想了想也下床穿衣,准备和她一起去。
宋品之间游照仪携世子前来见她,反而松了口气,正好,她此番要见的就是世子,就是皇亲国戚。
宋品之径直把卷宗递给游、宣二人,道:“世子也需观览。”
宣峋与闻言,心中一震,和游照仪一起打开了卷宗。
数十名酒馆老板、妓院老鸨供认不讳,可是所指认的对象却不是和太子有关的人,而是宜光帝姬府内的内常侍——裴绪云。
第4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3)
此论一现, 游照仪和宣峋与都变了脸色。
宣峋与只觉得荒谬透顶,和一脸凝重的游照仪对视了一眼。
良久,游照仪才问:“你去寻过裴绪云了吗?”
宋品之摇摇头, 说:“如果还要再查此案, 必然提审裴绪云,但一旦提审,在外人眼里,这件事就落在了帝姬府的院子里, 如果罢手, 那便全然断了。”
她向宣峋与行礼,道:“这事如何向下,还待世子殿下指示。”
宣峋与握紧了游照仪的手,半晌, 才道:“你且按下不表,明晚来府,我与你详说。”
宋品之称是, 行礼告辞。
二人相携回院,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夜色深深,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复又脱衣就寝, 但两人再没睡意, 只半坐着, 在床上夜话。
宣峋与窝在她怀里, 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兀自沉思。
灯火未灭, 房中暗光沉沉,良久听见游照仪问:“之前我协宋大人查案, 你如何得知那些人来自洛邑?”
那时候她办完案,杀了人,整个人情绪都不对,后来又立刻去赈灾,遇到了生母和弟弟,完全把这个案子抛掷脑后,根本没想起来问他这一句。
“因为,洛邑已然糟烂透了,”宣峋与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安心了些许,继续说:“我进入太常寺之后,接手了各个州县的祭祀、郊庙事宜,比如每年国诞,会要求每个州县都举办仪式,杀牲或是祝祀,中衢毕竟地大物博,起于割据,每个地方不一样也是有的,我那时候就没想那么多。”
“但洛邑有点不一样。”
他顿了顿,有些可怜的抬头看了一眼游照仪,他是王侯公府的后裔,生来就有为民立命的责任和心气,可是皇权巍峨之下,竟然被他发现全是污糟。
游照仪温柔的摸了摸他的眼睫,低头与他轻轻的交换了一个吻,宣峋与双手慢慢的攀上她的脖颈,舌头乖顺的被她缠到口中。
亲完后,他得到了些许安慰,继续靠在她怀中,用着甚感荒谬的语气,说:“洛邑曾经拿人祭天。”
“宣懿十九年的时候,洛邑大旱,姑姑就派了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左相贺昀早去赈灾,没想到灾旱情太过严重,带去的粮草、银钱根本不够用,还没到上京再送来,灾民已然暴乱。”
“这时候不知道那里来了一个算命的道士,和还是洛邑王的今上说只要以人祭天就能降下甘霖,还能一步登天。”
“那时候还没人察觉到一步登天是什么意思,但是天降甘霖,对当时的洛邑诱惑太大了,于是今上就偷偷抓了几个男女,把人塞进牛羊肚子中,伪造假象,以此祭天。”
“谁知没过多久洛邑真的开始下雨,百姓把那道士当作神仙,甚至给他立庙撰书,供奉香火,一时间天佑中衢的言论甚嚣尘上。”
“左相虽然不信这种事,但灾情得缓,也松了一口气,赈完灾便回京述职了,谁知没过多久,姑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差,太医也查不出病因,到后面更是神思不瞩,还认不清人,姑父整日以泪洗面,太医也日以继夜的看顾,可仍旧没留住姑姑,没过两年她便撒手人寰,没过多久今上便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