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岳有心安排的说和宴就这么不欢而散。
无论吕辛是不否在故意讽刺栾郢,眼下的情境确实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糟糕的是,渐渐有灾民开始造反,很快在北部的暴乱略成气候,官兵逐渐抵挡不住,向朝廷求救。
为应变此事,朝宗立刻派栾郢去北方平息暴乱。暴乱的起义军不可小觑,双方交手时互有胜败,而对方因占据地理和先发优势,竟然略微占了上风。北方苦寒,栾郢这边带去的人马粮草告急,因此战势越发凶险,难有捷报传来。
朝宗在京城越发心烦意乱,服侍他的手下便四处搜罗民脂民膏想引他开颜,却也无形中加深了民怨。逐渐各地都开始爆发动乱,朝廷手忙脚乱的镇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那边厢,吕辛的伤势渐好,曹班头自然不会让她歇着,又命令她即刻开始见客唱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吕辛便又和戴雪合唱西厢记。
说也奇怪,虽然戴雪并不喜吕辛,可与其他戏子搭配唱这出西厢记时,总有客人说她们是在做戏,半点不像不像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
戴雪心说自己本来就不是千金大小姐,谁家千金小姐十岁就出来唱戏卖笑?
但和吕辛配合时,似乎客人们听戏的兴致会高一些,生意也会好一些。在戴雪看来,吕辛唱戏的基本功并不扎实,就只会个花架子,但多年纵横声色场所的经验早就教会给她,男人就是如此以貌取人、肤浅没品味的东西。
好在吕辛并未生出跟她争宠客人的心思,因此两人还可相安无事。
后来,吕辛从汪岳口中得知栾郢去北方平叛后神情淡淡,毕竟他有那么多手下,未必就需要他亲自到前方冲锋陷阵。可回去后,吕辛还是每天都会多念一个时辰的佛,希望佛祖保佑苍生无忧。
日子仍旧平淡的过着,但总算迎来一个好消息。原来卢霜在汪岳的悉心调理了身子好了大半,不但不用卧床,还能下床行走,她的精神也好了大半。
虽然卢霜仍旧对吕辛冷淡,可吕辛照旧是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并且丝毫不倦。
卢霜身体大好,戴雪却有了危机感。原本卢霜就是余音楼的头牌,自己被迫活在她的阴影下,现在这阴影又要重生,掩埋住自己的辉煌,叫她怎能不着急?
这日,余音楼来了一名生客,瞧着五十如许,通身气派一瞧必出自大家。他穿着身黄色衫子,捏着把玉骨扇风度翩翩的走进来。此时的季节拿扇子本就不合时宜,但有些富贵人家是用玉骨扇彰显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足为奇。那名客人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点头哈腰的老年仆人,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精干的侍卫,均带着武器,一看就不好惹。那老年仆人尖着嗓子要了个雅室,还说要点几个姑娘唱出好戏。
曹班头唯恐坏了店里的招牌,自然就要卢霜去应酬,而戴雪也不甘落后,把吕辛也拉着,三人一出戏,一起给这位客人唱了出西厢记。
吕辛饰演红娘,卢霜饰演崔莺莺,戴雪便是那张生。他们唱的是红娘为两人私传消息那一节。张生风流大胆,崔莺莺多情又矜持,全靠着俏红娘牵线。
一曲终了,那五十岁的老爷面色好看许多。他此前来余音楼时面有愁容,如今瞧来表情竟然轻松了许多。黄老爷的眼睛微微眯着,似在回味着刚刚的曲调。
唱完戏后,吕辛本想偷溜出去,但又担心卢霜被客人刁难,便也陪在一旁。相比于另外两人的冷淡,戴雪则对那位老爷热情多了,主动敬酒。
卢霜唱完戏后便要告退,依旧是曾经头牌的架子,但那老爷却留她坐下饮酒,卢霜自然不搭理,反而是戴雪主动接话道:“我这姐妹身体刚刚大愈,不宜饮酒,还是我来陪您喝。”说着非常主动的左到那位老爷身边,还替他倒了一杯酒。
“大胆!”那个尖着嗓子、类似总管一样的老仆人抢先拦住酒杯:“不得无礼!”此前几个带刀的侍卫守在门外,并不在雅室内打扰主人的兴致。
戴雪知道有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余牛毛,便欲收回酒杯,不敢再造次。
老仆人说着抢过酒杯,又自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样的物事蘸入酒中,见到银针未变色又先饮了一口。
吕辛看得云里雾里,但卢霜却明白这老仆人是在试毒,看来这位客人的身份颇高。但身份再高又怎样?终究不是谢世子。思及此,卢霜更添无可奈何。
“诶!不可如此唐突佳人。”那位老爷阻道。
“皇……”那总管说到一半顿住,又续道:“黄老爷,您的身体也不宜多喝酒,您忘了,你回去还得吃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