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下,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些平日里疼爱的后辈留下。
距离异兽越近的地方,腥臭味就越来越明显,脚每走一步就陷进地里面越深一分。
鞋子、脚脖、裤脚、小腿、膝盖、大腿……阿福心甘情愿的走向只属于他一只虫的盛大的葬礼。陪伴他的只有藏在裤袋里面的一支枪。
阿福手中全是因为紧张与兴奋而分泌出来的汗液,汗液是皮肤与冰冷的枪支之间的润滑剂,让二者的关系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得更加亲密。
请原谅这样一个可怜的雌虫最后的自私自利的请求吧!
阿福不再前进,他颤巍巍的举起枪,用已经浑浊泛黄的眼睛带着那把手枪,一同瞄准了那个逐渐从土里冒出来的异兽的身体。
在几十年前,也同样是这样腥臭的味道,也同样是这样泥潮湿的环境里,阿福的队友们被凶狠残忍的异兽杀死,将尸体永远的掩埋在了阴湿的雨林里。
一想到队长被异兽吞食下去,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留下来,阿福的心脏就像是被成千上万支箭狠狠的穿过去一样。
被巴博萨的精神力触角强制重启的记忆是那样的清晰,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无比清晰的在眼前重现了一遍。
再次成为亲历者,可是所承受的伤痛和苦楚却从来没有被消解万分之一,阿福眼里冒着愤怒的火焰,看向那些异兽的目光如炬,只恨不能烧死那些罪恶的异兽。
阿福默默的给自已说:“杀死一个,只要杀死其中一个就好了。只要杀死其中一个,哪怕以命换命,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这样充满献祭精神的死亡是可以被同类们接受的。
可是黄鹂毕竟不是一只“原装进口”的进口虫,他不能太清晰的感受阿福这种关于死亡与重生的罗曼史诗。
在他的心理防线里面,阿福是与他一起工作的良师益友。黄鹂从来不是一个能够为了别的虫牺牲利益的“圣母”,既然有把虫救下来的胜算,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已的眼前。
黄鹂轻轻的从赛白鹭身下爬出来,对着他飞快的说了一句:“稍微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就回来。”
赛白鹭还保持着抱着多多靠在楼梯口上面的姿势,还没等赛白鹭反应过来黄鹂到底打算做什么,就看见黄鹂冲了下去。
他以一个倒挂着的姿势双脚勾住夹板,像长臂猿一样挂在星舰上,伸出两只不断延长的机械伸缩爪子,像抓娃娃机里面的抓夹一样,不断来来回回的晃荡,想要把阿福勾住拖回到星舰里面。
阿福往后看了一眼,他在刚才神志不清的朝着巴博萨进攻却被黄鹂拦下来的时候,意识就逐渐恢复清醒,模模糊糊的看见黄鹂长出了两条银白色的长爪子,他当时还以为自已还在被巴博萨编织的美梦里面。
现在亲眼看见了变身形态的黄鹂,看见他愿意为了自已暴露自已的“超能力者”身份,扛着巨大的压力执意来救自已,阿福在震惊之余感受到了无比的荣幸与感动。
遇到像黄鹂和伯恩这样的忘年交,阿福也只能在心中感受到温热的暖流在静静的流淌着。
前面是凶神恶煞、取虫性命的异兽,是看不见未来的陷阱与死亡;后方是亲切的朋友,是获得重生机会的“诺亚方舟”。
消散了所有的阴霾与愤懑不平,阿福朝着身后黄鹂的方向露出一个稚子般的微笑,无声无息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再见了。”
与此同时,阿福手中的枪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一只异兽的身上。
这样的小打小闹对于进化的皮糙肉厚的异兽来说简直是挠了一个痒,放了一个根本不臭的响屁,伤害力极低,hp-0.0000000001。
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一只异兽为了这一声枪响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47章 水泥封心兽
这样的一声尖锐的枪响撕破了虫族和异兽之间微妙的平衡,异兽们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听见了响铃的声音一样兴奋起来。
他们展开了肩膀,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游走在泥土之中,从四面八方朝着阿福涌过去。
阿福在唇边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这微笑里面竟然没有苦涩,有的只有满足。他随意地抛下自已的枪,张开手臂朝着异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枪一点一点的陷进了泥泞的土地里面,不见踪影。
阿福也被睁着猩红色双眼的异兽们团团围住,这个包围圈被一点一点缩小范围。
狩猎开始,阿福被看见食物杀红了眼的异兽们争夺着撕碎,大片大片的鲜血流淌进泥土里面,就像是吃火锅的时候一碗麻酱里面滴进了一滴辣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