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刚拿了翠柳苑的食盒急忙忙要去送。柳美人如今正当盛宠,她们不敢怠慢,脚下步子一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人身上。奇翠本要开口骂,见那人穿的宫女服制比她高一级,是伺候主子的,立即压下火气恭敬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那人摇摇头:“我是景祺阁的宫女锦绣,来给主子拿糕点,还请问景祺阁的膳盒在哪。”
奇翠笑着给她指了,锦绣客气道谢,二人就此分开。
一转身,奇翠的笑就淡了。原来是景祺阁的,早知道就不那么客气了。
宫里最是会拜高踩低,受宠的妃子宫里人人赶着去,不受宠的食盒有时甚至放凉了也没人送,于是有的宫就自己派人来取。奇翠耸耸肩,心道伺候这样的主子,还不如她呢。
“皇上!奴婢见过她!”
她一想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指着锦绣开了口,把她在膳房撞见她一事说了一遍。
这会说起来,自然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有些添油加醋的,“奴婢遇见她时,她就在翠柳苑食盒不远处。奴婢一转身就同她撞在了一起,她神色慌乱。奴婢问她,她说是来拿景祺阁糕点的,当时奴婢并未多想。可现在既然常在主子有很大嫌疑的话,奴婢在膳房遇见常在主子身边宫女,不是更加可疑吗!”
祁重连闻言,立时向锦绣看去,锦绣面上完全掩不住慌乱,被祁重连那么一看,吓得要哭出来了,拉着柳琪桃的衣袖,问道:“小主,小主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柳琪桃愤然甩开她的手,“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她看着锦绣期期艾艾的目光,心底警铃大作,忽然想起锦绣的家人此刻还在柳宅,在柳商枝父亲手里,锦绣不会…她该不会要因此背叛她!
“皇上!”柳琪桃强压着心中紧张,率先开口,“皇上,嫔妾什么都不知道,是膳房的人拜高踩低不把嫔妾放在眼里,嫔妾的膳食每日都没有人送,这才让锦绣去拿的。如此自然会在膳房遇到,这怎么就成了嫔妾的嫌疑了呢!”
“没有实证,你不认这个可以,总有其他该你认的。”
一道略显虚弱的轻柔女声从内殿响起,顿时将外殿众人的目光悉数吸引过去。
柳商枝披着斗篷站在珠帘之下,发丝半束,鬓边垂下的几缕发丝衬得她本就苍白的面容又多添了几分病弱。明明未施粉黛,却偏偏比在场所有装扮齐整的人都要美上三分。
祁重连一见她出来,便立时走上前去,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觉得心头发紧:“做什么出来,不怕再冻着吗?”
他未压着声音,殿中其他人都能听见。贤妃闻言,往外面看了看,这会是申时。今日天好,外面的光暖融融的,哪里能冻着人。她似带嘲讽的轻笑一声,当真是关心则乱啊。
那头祁重连说着,已经去摸柳商枝掩在斗篷里的手,果然冰凉一片。他顿时眸子一沉,冷冷道:“进去待着,朕会为你做主。”
柳商枝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原本想说的话一卡,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祁重连却硬拉着不肯放。
柳商枝同他拉锯片刻,均以失败告终,无奈放弃。她还有事要做,无力同祁重连纠缠,今日,必得一鼓作气将柳琪桃按死,
于是,她颇为坚定地摇头,看向祁重连:“嫔妾有话要说。”
祁重连对上她的眼,不消一会,便软了下来,只是嘴上还不饶人:“没人不让你说。”
柳商枝看向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小顺子:“把人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面容憔悴的太监被五花大绑扔在了殿中。
柳琪桃一见那人,整个人猛地一颤,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着抖。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柳商枝的眼睛:“柳常在,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便已然心虚了吗?”
柳琪桃同她对上视线,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便知事情真的已经全部暴露,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柳商枝看向祁重连,“这个太监,是给翠柳苑送水的主事太监。”
宫里太监、宫女大都用井水,而皇帝与妃嫔则是用每日从京郊山上取下的泉水。泉水放在宫里各处的水房之中,一间水房可供应一条宫道上的好几间宫殿。每个宫都各有一个送水的主事太监,在各个时段按照要求给主子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