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枝猜测着,祁重连扯过被子躺下,看了依旧坐着的她一眼,道:“你不睡觉,想做什么?”
柳商枝脸猛地一红,她想做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做。
她立即也跟着钻进被子,侧身背对着祁重连往墙边挪,被子中间被她生生拉出一道空隙,不停漏着凉风。
祁重连额心微跳,手一伸把人扯了过来按进怀里,胳膊揽着她的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教训道:“老实点。”
柳商枝被他弄得没脸,紧抿着唇有些气恼。虽说已进宫数月,但她还没太适应如今二人的身份调转。毕竟祁重连做了她十几年的小叔,从前按辈分她才是长,祁重连得恭敬给她行礼,唤她嫂嫂给她问安,如今倒好,被从前的小辈欺负到头上了。
见祁重连阖上眸子,柳商枝松了口气。
她其实不太习惯跟人贴这么近睡觉,因为入睡比较慢,喜欢来回翻身,贴的太近影响她动作。
被祁重连这么箍着,柳商枝没一会就觉得浑身上下好似很多蚂蚁在爬,催促她赶紧换个睡姿。他强有力的胳膊放在她小腹上,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想深吸一口气,吸到的却是祁重连喷出的灼热呼吸,真是哪里都不舒服。
柳商枝默默忍耐片刻,听着祁重连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她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
真就这么睡了。
这跟她想象的混乱场面有些不同,柳商枝睁着眼睛窝在祁重连怀里,盯着他细密的睫毛瞧了半晌。忽然想到,难道因为今日是他娘亲的忌日?
越想越觉得有理,若是如此,倒也应该。
她彻底卸下防备,心道能躲一天是一天。
又等了半晌,柳商枝见人一动不动,应当是睡熟了,这才大着胆子一边盯着他的神色,一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将他的胳膊放下去。
待终于成功脱离桎梏,柳商枝慢吞吞往另一侧挪了挪,在被子里伸了伸腿,随后背对着祁重连侧过身去睡。
倒也不是要刻意避开他,不过刚才是左侧身睡的,现在就想换一边。睡了一会,她感到中间漏风,又将被子往中间扯了扯,这才安心阖眼。
累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而她这边将将安生下来,那头祁重连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盯着柳商枝的背影,握了握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女人身上的体温。
他离她那么近,一伸手,就能掐住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将人强制压到身边,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祁重连此刻却疲于去做。
就那么厌恶他,连睡得近些,也不愿意。
他攥紧了拳,不知疲倦地盯着柳商枝的背影,待点着的红烛都燃尽,才终于睡去。
翌日,圣驾启程回宫,柳商枝坐在车里,想着这次出来似乎是无功而返,皇帝会因为和她一起盖棉被睡了一觉给她升位吗,想也是不会的。
柳商枝有些惆怅,这就好像是拎着一桶水费劲爬山路,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却发现桶下有个小洞,水已经全撒光了一样。看起来累得要死,实际上白费功夫。
可让她再去做些什么,比如现在,在车里,这段回宫之前唯一独处的时刻,主动示好,杀了她也办不到。
不若等之后再行筹谋,她如今也不是无人可用...
“你老往这瞟什么,是朕脸上有花?”
自上车以来,柳商枝就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然后暗自神伤,如此周而复始好几次,祁重连终于忍无可忍开了口。
听见他这么说,柳商枝立即装得若无其事道:“我没有,皇上看错了。”
祁重连冷哼一声,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柳商枝看了眼他脸色,没看出他一张死人脸是喜是怒,犹豫片刻还是小心起身过去了。
车子正在行进中,她走得有些不稳,到了祁重连身前,便被其拉在身边坐下。
祁重连抬手翻开一张奏折凑到她面前,柳商枝眼前一花,看清是什么东西后,立时伸手挡在眼前:“皇上这是做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她又不是不知,这人又想给她下套。
祁重连笑了一声:“怎么,心虚了。知道这折子上都是参你勾结钦天监,包藏祸心,是红颜祸水的话,所以不想看?”
柳商枝身子一僵,没忍住悄悄张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看,好死不死,就那么跟祁重连似笑非笑的视线撞个正着。
柳商枝悻悻放下手,勉强镇定道:“我没有勾结钦天监,皇上可不要听了小人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