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皇帝捂着胳膊看向皇后,目光阴沉至极。皇后吓得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手臂淌血的皇帝离开,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便如同皇后那颗同样在流血的心。
完了,全完了。
翠柳苑
外头雷声轰鸣,柳商枝被吵得有些睡不着觉,磅礴大雨哗啦啦作响,似乎想洗刷尽一切肮脏与罪恶。
柳商枝心烦意乱地坐起身:“玉环,有热水吗。”
“有的小主。”今晚守夜的玉环起身去外间倒水,她背对着门拿起茶杯,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开门声。
“是玉珏吗?”玉环没有在意,“有热水,你回去睡吧。”
她说着转过身,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边,他浑身湿透,胳膊上不断流着血,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流,很快便染脏了地面。
屋子里没有点灯,这人站在黑影里,仿佛一只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啊——”玉环吓得惊叫出声,手中的杯盏也碎裂在地。
柳商枝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下床:“怎么了?”
她撩开珠帘走出去,同样被站在门边的身影吓得一惊。她后退几步扶住屏风,很快,便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祁重连?你... ”
柳商枝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你怎么受伤了?”
她缓步往前走去,那道身影也向她走来,又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祁重连那张苍白的脸。
柳商枝想伸手去扶,祁重连却忽然身子一晃,直直往地上栽去。
柳商枝:“祁重连!”
玉环:“皇上?!小主,现在怎么办?”
“快,去叫人,去传太医!”
第59章
皇帝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 呼吸粗重,口中不断呓语。
柳商枝坐在一旁看着秦医女诊断,问道:“怎么回事。”
秦医女道:“皇上这是服用了催情的药, 臣已经命人去拿舒缓燥热的丹丸来了。”
“催情?”柳商枝惊讶,“丹丸有用吗?”
秦医女:“要看皇上身体对这催. 情. 药的耐受程度了, 不过皇上方才放了血,又淋了雨,解了一些药性,应当没有那么难受了。臣倒是有些担心皇上冷热交替, 会染上风寒。”
柳商枝闻言, 当即吩咐玉环:“去煮一碗姜茶来。”
玉环颔首退下, 柳商枝拿帕子为祁重连擦着身子缓解不适,他浑浑噩噩,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柳商枝犹豫片刻, 还是没忍住附耳去听。
“柳…柳…”
是柳?柳商枝心头微怔, 想起文姬当年的误会, 自己也忍不住纠结,是柳还是留?
她轻叹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秦医女见她神色疲惫,开口道:“娘娘,您如今身怀有孕不可太过疲累,还是早些去偏殿歇息吧。”
“嗯。”柳商枝点头, 她刚要起身, 衣服一角突然被祁重连的手死死拽住不放。柳商枝去掰他的手指,掰了几下没掰开, 只好无奈坐下,“算了, 我再陪一会。”
柳商枝陪到后半夜,实在忍不住困倦,被劝去睡了。祁重连明明不清醒,却像是知道自己攥得是什么一般不肯撒手,最后柳商枝只能把衣角剪掉才得以离开。
翌日,柳商枝睡到正午才醒,玉环说皇上依旧昏迷着,被王公公命人挪回乾清宫了。
柳商枝按着太阳穴,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有消息吗?”
玉珏上前,低声道:“太皇太后命人压了消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皇后被太皇太后禁足了,命贤妃与沁惠妃协理六宫。昨日的事约莫跟皇后有关。”
柳商枝皱眉:“皇后胆子那么大,竟然敢给皇帝下药?”
玉环与玉珏也觉得皇后此举令人惊异费解,然而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后的胆量远不止于此。东窗事发后,她所承受的,也远不止于此。
凤仪宫中,皇后被两个嬷嬷架着胳膊,太皇太后的贴身嬷嬷桂嬷嬷亲手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上前,对着惊恐哭泣的皇后缓缓道:“皇后娘娘,老祖宗说了,人都有一念之差的时候,那个祸乱宫闱之人已被处理。好好把这碗药喝下,之后,您还是我们大周的皇后。”
“不,我不喝,我不喝!”皇后失声惊叫,“本宫有孕了,本宫怀的是龙裔,是皇上的孩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宫,本宫要见太皇太后,本宫要见皇上!”
皇后的情绪已然崩溃,说的话也语无伦次。桂嬷嬷见状,轻轻摇头,挥手命人上前钳制住她的下颚,将碗中的堕胎药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