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疾步从亭上跑下来,好险没有摔倒。她一边跑一边哭,听见皇帝的质问训斥,心底更是害怕紧张,直接冲过来跪倒在祁重连面前大声道:“皇上明鉴,方才是有人故意推小主的,小主不想撞到文姬主子才不慎翻了下来!都怪奴婢不中用,奴婢没有看清是谁推的,但绝不是小主有意为之,还请皇上不要误会小主!”
玉环伏地叩首,祁重连略微冷静下来,看着眼前柳商枝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堪称心乱如麻。他伸手擦去柳商枝额上沁出的冷汗,刚想说些什么,便见眼前人身子一晃,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柳商枝!”
祁重连连忙将人拥进怀里,未曾管亭下下来的众人,直接把柳商枝打横抱起带上了銮驾。
凉亭之上,亲眼看着銮驾渐行渐远。文姬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紧攥着栏杆,心头的不甘与愤懑近乎将她吞噬,一旁的燕贵人被她的神色吓到,连句宽慰的话都不敢说。
半晌,文姬才平复下躁动的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道:“去翠柳苑。”
翠柳苑中,柳商枝被安置在榻上。她确实是被吓着了,紧皱着眉满头冷汗,口中不停呓语。
祁重连又急又气,偏偏不敢去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唯恐会在此时此刻从这女人口中听到祁元的名字,他怕是真的会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他看着医女替柳商枝施针喂药,喝一勺吐三勺,直接挥开她们接过药碗亲自喂。
外面渐渐传进一些女子的交流声,随后王启顺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到了,宁嫔主子说觉着方才的事有蹊跷,想跟皇上禀报一二呢。”
“让她们在外面等着。”皇帝声音冷淡,短短一句,听得王启顺心头惴惴不安,退出去与众妃子一同在外等候。
祁重连喂完碗里的安神药茶,用帕子擦了擦柳商枝的唇角,掌心不受控制地在她的颊边蹭了蹭。随后收回手,坐在那静静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后怕。
柳商枝,你是不是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了。
片刻后,皇帝才起身离去。
听到珠帘交错的声音平静下来,柳商枝才缓缓睁开眼,捂住嘴轻咳两声。
他是真的不会喂药,差点没把她呛死。
柳商枝顺了口气,眉头微皱。方才她一直故意在喊皇帝的名字,可这人偏偏不凑耳过来听,真是白瞎了。
不知皇帝会否依旧觉得这一局是她所为,那可着实冤枉,今次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小主,你最好还是歇息一会,不要费神。”
一旁的秦医女一边施针一边轻声开口,柳商枝点了点头,“我眯一会,有事叫我。”
秦医女敛眸:“臣明白。”
祁重连进入外间,面色冷凝地坐于榻上,看向宁嫔,问道:“你说有蹊跷,可是看到了什么。”
宁嫔上前福了福身:“回皇上,事情发生时,商枝是背对着那人才遭到暗算,而嫔妾却是正好看到... ”
她说着,突然侧目看向一旁的陆婕妤,这一眼不由让陆婕妤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是陆婕妤身边那个侍弄花草的宫女推了商枝。”
“你不要血口喷人!”宁嫔话音刚落,陆婕妤就忙不迭指着她反驳,“宁嫔,就算先前你同本主有些旧怨,也不能在这栽赃嫁祸吧!”
说罢,陆婕妤转向皇帝,瞬间换了张梨花带雨的面孔,正要开口让皇帝做主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实不相瞒,嫔妾也看到了。”
说话的是良贵姬,听到她的声音,陆婕妤有些错愕,“良贵姬,本主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良贵姬显得有些无辜:“嫔妾与陆姐姐确实无冤无仇,嫔妾也没有陷害之意,不过是实话实说。不信你问李妹妹,她当时同我站在一起。”
良贵姬看向身旁的李常在,李常在性格怯懦,平时只知跟在同宫的良贵姬身后,在后宫里无甚存在感,此刻忽然被架起来,甚至皇帝都看着她,一时紧张不已:“是,良姐姐说的是。嫔妾,嫔妾与良姐姐不是想陷害谁,嫔妾确实看到是那个宫女她,她推了柳美人。”
李常在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陆婕妤身后低着头的宫女莲意。众人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对上站在前面的陆婕妤错愕惊慌的视线。陆婕妤见势不对,赶紧往旁边一躲,将莲意扯了出来丢在地上跪着。
看着莲意慌乱的目光,陆婕妤忽然福至心灵。这小婢子平素在她跟前都没什么存在感,那日却忽然冒了出来,告诉她文姬要办赏花宴一事,还提议要把绿菊抢过来,在她们前头办。现在想想,莫不是这丫头被人给收买了,挖了个大坑要让她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