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什么哪家的小姐。”孟愫儿一脸八卦的冲蕙质说道:“现如今的定北侯夫人呐,本姓江, 其实是定北侯的续弦。”
“定北侯原配生下大女儿后便难产去世,过后几年,这定北侯便将这江氏纳为姨娘。这江氏倒也争气,过门没几年就给定北侯生下长子, 这下子可不得了,定北侯老来得子, 这江氏也母凭子贵, 从姨娘扶为正室夫人。”
“老来得子?定北侯夫人比定北侯本人小很多么?”蕙质一脸好奇地问。
孟愫儿想了想,“估摸着得有十一二岁。定北侯与我母亲差不多的年纪,定北侯夫人却比我母亲小了快十岁,今年年初才过了三十五岁的寿辰。”
“三十五岁?那确实够年轻的。不过表嫂, 这江氏既然一开始被纳为姨娘,想必出身并不高吧?”
“这是自然, 哪家侯门小姐会去做妾?这江氏呀,原来是倾州一个县官的女儿, 定北侯偶然去倾州探亲, 恰好由这江氏的父亲接待, 因缘际会之下,两人便看对了眼,回来就将她收作姨娘。”
“不过这江氏能从姨娘做到正室,也并非全靠夫君的宠爱。”
孟愫儿一脸赞赏地对蕙质说道:“这江氏虽然身份不高,出身不好, 却极会做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 能言善道的,把这些个出身名门眼高于顶的贵妇人哄得服服帖帖,都愿意跟她玩,连我娘私底下都对她赞不绝口。”
“当然这都是她当上正室夫人之后的事,在她还是姨娘的时候,听说就特别擅长讨好宫里的冯贵妃。冯贵妃本来是想让自己哥哥续弦也选个大家小姐的,无奈这江氏着实乖巧,把冯贵妃伺候得身心舒畅,兼之这江氏又给定北侯生下长子,为冯家立下大功,冯贵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顺利被扶为正室。”
“听表嫂你这么说,这定北侯夫人应是位很圆滑,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可为什么执意要五公主做儿媳呢?别的大家小姐不好么?”
蕙质这话说得相当委婉,不过已经足够让孟愫儿听懂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正常世家大族,谁吃饱了没事娶公主做媳妇?这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吗?
还是在皇城脚下,稍微惹公主不高兴,进宫告一状,就够全家上下喝一壶的。
尤其这五公主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刁蛮任性,娇生惯养,是位极难伺候的祖宗。
哪里比得上寻常世家大族调教出来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的小姐?
全身上下唯一稍微占点优势的也就只有一身的皇室血脉,生出来的孩子能跟皇室搭上边,一家子也算作皇亲国戚了。
可这只是叫好不叫座,听着高贵,其实并无任何实际好处。
历代历朝,哪个不妨着外戚?
本朝唯一的例外只有楚国大长公主的夫君,段明华段驸马。
段驸马是本朝首位探花,能力与才华自不必多言,就算娶了公主,也没有按惯例在仕途上遭受冷遇,反而十分得高祖皇帝与太宗皇帝看重,临终前几年甚至入了阁。
不过开国这么些年,出了十多位驸马,也就只有他一个有如此待遇。
毕竟娶得是高祖皇帝与高祖皇后的嫡长女,这身份可比寻常的皇子公主都尊贵的多,身为她的夫君自然也不一般。再者就是开国之初,风气开放,接连两位帝王也都有能力,心胸开阔的主儿。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才堪堪出了段明华这么个特例。
其他驸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家里有爵位的还好,依靠不输皇家的底蕴,彼此也能相敬如宾,就算闹矛盾,皇帝顾及老臣的面子,也是和稀泥居多,绝不会拉偏架。不过到底是比不上娶一般的世家小姐,至少在儿媳妇跑回娘家告状的时候,不用担心项上人头。
没有爵位的就更惨,遇上贤惠明理的公主也就罢了,遇上刁蛮任性的,一家子上下,包括婆母,像鹌鹑似的,在小辈面前矮一截,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受气还是小事,能被赐给公主做夫婿的,哪个不是少有的青年才俊,胸中都有一腔抱负,政治上因为自己驸马的身份被防范,处处遭受冷遇,才真叫要了老命。
一般来讲,稍微有点眼界与见识的,都不会主动求娶公主做儿媳。不为儿子仕途着想,也要为自己后半辈子过得舒服些打算。
然而这个江氏……若传言属实的话,就很令人费解了。
看她与人打交道,不像是见识短浅之人,怎会有如此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