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足足花了十几分钟。退烧药的安眠成分开始发挥作用,原平变得有点昏昏欲睡。
“阿沈……” 原平迷迷糊糊地喊他。
“我在呢。” 沈知意立刻回答道。
“我冷。” 原平言简意赅地说着,从被子里伸出了手。
沈知意立刻把他的手握住,放进自己的家居服里,就放在肚皮上暖着。
他问道:“有没有暖和一点儿?”
原平点点头,冲他无力地笑了笑:“等会儿我睡着了,今天你去侧卧休息吧……要是传染你了,不太好……”
他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一幅马上就要睡着的困倦模样。
突然好像又记起什么,原平强撑开眼睛,小声叮嘱道:“阿沈,你记得去看看给爷爷的戒指……我刚刚走路没站稳,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沈知意回答他:“没有摔坏,我早就看过了。阿平很厉害,把戒指护的很好。”
原平于是“嗯”了一声,沈知意又给原平掖了掖被角,看爱人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
而他就一直坐在原地,肚皮上盖着原平的手。爱人的皮肤因为还在发着烧,比他自己的体温都要烫。
沈知意轻轻顺了顺原平的头发,无声地笑笑—公.众号梦.白推.文台—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是他给原平暖手,还是原平给他暖肚子。
虽然刚才答应了原平要到侧卧去睡,不过沈知意半点没打算挪动。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听着原平平稳的呼吸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过半点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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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体在缓缓下沉,原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他们家的卧室一模一样但却处处透着古怪——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房间里只有一张铁丝床,和一张铁质的书桌。床单和墙壁都是雪白的,又因为顶上白炽灯的光线,变成了带点惨白。
因为这些简单的陈设,使得这个房间变得更加的空旷——原平家虽然只住他和沈知意两个人,但其实房子的占地面积,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大得非常夸张的。
特别是他和沈知意的主卧,放下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之后,还可以容纳沈知意办公所需的巨大的书桌,面积可想而知。
同样的布局,之前被他和沈知意满满当当的东西堆满,现在却只有一张小床和简陋的书桌,画面就显得十分违和。
原平身上穿的还是在家的家居服,格纹的。
他漫无边际地想……怎么还有点儿像医院的病号服呢?
原平回过神来,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思索——可能是自己这几天见到了太多病人,回家又刚好生病了,所以才会这么想吧。
原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有点无聊,又站起身来,慢慢在房间里踱步,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似乎比睡觉之前要舒服一点儿——头也不疼了,嗓子也不干。
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睡梦里的这个原平,比现实生活中的他,要瘦很多很多。
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吧……原平侧着脑袋想,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总感觉周围的环境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原平想不出,便随便到处走走,看自己能不能够回忆起一些东西。
桌子上干干净净的,连平常书桌上常有的台灯都看不到。
下方是两个巨大的抽屉,原平拉开一个,发现是密密麻麻堆放好的档案袋。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档案袋的密封线上写着两个字——“原远。”
是他的父亲。
父亲的名字再次被提起,已经像一个很陌生而遥远的符号。
原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拿起密封的线头绕了几圈,解开了密封袋。
这似乎是一份住院的诊疗记录,但又不太像。
更像是一本日记,只是主人公一直在描述的,是他的父亲原远。
这本日记每一天都在固定时间里记录了原远的身体情况,有哪些地方不适,又有哪些是情况好转的迹象。
字字句句,都可以体现出这个记录者对于原远的了解与关注——很多细节,原平自认作为儿子,都可能不如他或者她了解自己的父亲。
是母亲写的吗?字迹有点像呢……
原平仔细阅读着——“6月20日,阿远今天称体重,比上周又瘦了5斤。他像一个完好的气球,明明表面上没有任何破损,却因为时间的流逝,在永恒地萎缩,直到再也没有缩小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