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我很烦,每次和他联系前都会担心又吵起来。
因为这个,我甚至开始不愿意和他联系,并不是厌烦了他,只是觉得既然这阵子大家聊得不畅快,那就等一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我习惯性回避让我觉得麻烦的事情。
可我不知道,我这边只是压力大,余柏言却已经重度焦虑症。
当时已经临近过年,又一个春节,我不打算回家。
下了班和余柏言打电话,他那里正是早晨,那家伙又为了论文熬了一整晚。
余柏言这个人很要强,我只在他高三那段时间见他灰头土脸地堕落过,那时候失恋让人生向来顺风顺水的他大受打击,不然我也没机会趁虚而入。
我听他说话的状态不是很好,有气无力的,累了一天的我也觉得丧气。
我抱怨工作,他抱怨论文。
以前从来不会向我倾吐负面情绪的余柏言,在那段时间经常怨声载道。
其实我该发现他的异常的,他从不是喜欢传递负能量的人,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下意识求助。
然而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这个自诩最爱他的人,其实跟我那自私的哥哥一样,总是想着从余柏言那里索取,却从未真正关心过他。
余柏言在电话那边说着自己的不如意,论文被毙,一点新的思路都没有,怀疑自己读不下去了。
我觉得自己很累了,给他打电话是为了放松,不想再听他说这些。
于是打断了他,开玩笑说:“要不你从了你的导师吧。”
不久前,他说他的导师想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但他拒绝了。
当时我开他玩笑,说这叫“博门赘婿”,他“嫁过去”,读博这事儿就容易多了。
那时候余柏言还笑着骂我,可这一次他却很严肃地对我说:“卓凡,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样真挺没劲的。”
第62章
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又从没见余柏言这样和我说过话,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加上我因为工作的事情也烦,火气突然就上来了。
“对,你最有劲。”我没好气儿地说,“你他妈多有劲啊,为爱远赴异国他乡,结果追爱没追成,还差点被论文折磨死。”
我承认,很多时候我这张嘴还不如不长。
我也承认,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善待过余柏言。
我尖酸刻薄,自私蛮横,我根本配不上余柏言。
他甩了我是应该的。
我的话大概又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压着声音问我:“你说什么?追什么爱?”
我烦了,不想多和他聊了,觉得继续聊下去必然又要吵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申请美国的学校。不就是为了卓越么。这么些年,人卓越都睡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了,你还在那棵树上吊着呢。真深情啊。我不就开一玩笑,又没说真让你跟导师的女儿怎么样,你那么紧张,怕不是卓越就在你边儿上!”
我头昏脑涨,嘴巴化身机关枪,口不择言地胡说一通。
“卓凡,我他妈在你心里就一小丑是吧?”
“差不多吧,咱俩一回事。”
“你对我还有点良心吗?”
“我多狼心狗肺你不知道啊?16岁就知道抢我哥男人,你还指望我讲良心?”
我俩话赶话,都开始掰扯过去那点事。
“你也知道你狼心狗肺。”
“知道,但你也没好哪儿去。你□□的时候不也直当我是卓越吗?总从后面干我不就是怕看见我这张脸就萎了?”
“去你妈的。”
“怎么着?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操不到卓越本人,就操他弟。没事儿,承认没什么。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俩之间是怎么回事儿,替身么,你替你的,我替我的,心照不宣的事儿,我又不是傻子。”
余柏言沉默了。
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我其实后悔了。
有时候我这嘴动得比脑子快,话说完了,人开始后悔了。
可我又好面子,不肯低头,不肯认错。
如果当时我能好好跟余柏言道个歉,也不至于闹成后来的那样。
他不说话,我就也不说。
站在公司大楼下,看见加班的同事出来买了杯咖啡抽了根烟,然后又回去了。
大家都在熬。
熬不住的就走了。
我也熬,可我今天想早点下班回家,给自己买一个蛋糕。
今天我生日。
我过生日,想听余柏言说句“生日快乐”,没指望他送什么惊喜给我,但至少让我知道,他没忘了这件事。
可是,他提都没提。
我最大的火气,或许就来自于这里。
我默认了余柏言一定会记得并且第一时间祝我生日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