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朝松了一口气,走了就好,要继续那么傻乎乎地站着淋雨,非得跑下去骂她一顿不可。
虽然一路都有打伞,但是黎朝朝肩膀以及裤脚的位置,基本全都淋湿了,单纯换个衣服嫌麻烦,索性直接进洗手间洗了个澡。
洗完后换上了睡衣,一出洗手间就碰上了刚睡醒从房间出来的左悦。
左悦穿着她的粉红睡衣,揉了揉眼睛:“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黎朝朝拿毛巾擦头发:“嗯,今天下班早。”
左悦一头倒在沙发上,显然是还没怎么睡醒。
“你在房间里睡完,又往这睡啊。”黎朝朝用毛巾将头发包起来,将沙发上的人掀开,坐下
左悦不满地“啧”了一声:“干嘛呢,我睡得好好的给我掀开了。”
“哒”一声。
黎朝朝将一罐啤酒放在了茶几上:“喝酒不?”
左悦拿起啤酒,疑惑看她:“怎么还喝上酒了。”
“因为不开心呗。”黎朝朝打开啤酒罐,仰头灌了一口。
难喝的味道,她从来都不喜欢喝酒,但又总时不时喝上一些,说它解愁吧,好像也没有这功效,该愁还是愁。
“咋了,和你对象吵架了?”左悦眉梢一挑,开始八卦。
黎朝朝没答话,指向门口四分五裂的手机:“心情不好是因为手机坏了。”
左悦顺她所指看了过去:“好家伙,坏得够彻底啊,你砸的?”
黎朝朝点头。
左悦收起吊儿郎当:“不是,真发生什么了,分手了?”
黎朝朝摇头:“接了我爸的电话,聊两句脾气上来了,就把手机给砸了。”
左悦默了默:“我看你爸好像经常打电话过来,你每次都不接,实在不行,你给他拉黑得了。”
左悦并不知道黎朝朝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她和她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但具体因为什么不好,她没说过。
“我倒是想啊,要是他坏得够彻底,我早就拉黑了。”黎朝朝无奈笑笑。
但凡对方是个完全没人性的,她又何必纠结,早早就没有半分心理负担的断来往了。
可他就是好坏参半,不上不下的卡在那。
他让黎朝朝学祁朝朝,精神上折磨人,可是这么多年,物质上他从没短缺过。
小时候和班里的同学打架,黎爸也不管是非对错,冲上去就和对方家长打了起来。
那时他摸着她的头说:“别怕,你爸在呢,以后谁要再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打不过你就跑,跑回来爸替你打回去。”
下大雪发高烧时,路面结冰车辆无法通行,是黎爸背着她,跑了半小时送去的医院。
那时烧得迷迷糊糊,趴在他背上,一直听他柔声安抚:“没事没事,爸爸在,等到医院了就好了,等小朝好了我就给你去买大蛋糕,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多。
黎朝朝摇摇头,不愿再回想了。
亲情里好坏参半才最是折磨人,念着他的好,又无法忽视他的坏,从而陷入无休止的内耗当中。
“不是,”左悦不理解:“你和你爸关系闹这么僵,你妈呢?”
“她啊,”黎朝朝默默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
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
黎朝朝曾恼火地质问过黎妈,问她:“妈,你都不膈应吗,他和你结婚了,还一直想着初恋,甚至让我去模仿初恋的孩子……”
黎妈嗑瓜子看电视,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男人嘛,总是花心的,念着初恋又没什么,不赌不嫖,还往家里给钱,你爸已经做的够好了,你也得心疼点你爸,”
“女人总要找个男人依靠,比你爸不如的多了去了,等你长大了嫁人了就知道了,哪有不偷腥的男人,看开点就好了,”
“再者说,让你向祁朝朝学学又怎么了,人祁朝朝大提琴弹得多好,你小时候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闷得不行,现在多活泼,”
“你爸是为你好,别不识好歹!”
黎朝朝听得一愣一愣,瞬间无言以对。
难怪能成为一家人,都有病,都挺疯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喝了些酒,醉意有些上头,黎朝朝走到窗边透气,下意识看向凉亭的方向。
雨停了很久了,人也走了很久了。
破破烂烂空空荡荡的凉亭没什么可看的,但黎朝朝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