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苏白璟乃天生地养的妖狐,从未得过狐族一分照拂。
他自然不会把自己当成狐族的妖。
看在勉强能算上的“近亲”的份上,苏白璟自认算是对月染多加忍让了。
不大不小的忙,他也曾帮过她几个。
但是——这不代表月染真的能凭借这些来要挟他。
什么时候她说去哪,他就要去哪了?
这什么听风小筑,他不可能——
像是知道他的念头似的,信狐飞快向他传来了月染的下一句话。
“你可以不来。但你若不来,我保证,狐族将倾全族之力对付陆晴和她的家族,我想知道,你究竟能保护几个,又能保护多久?”
月染的声音再没有狐族擅长的娇媚温柔,像寒冬腊月的冰,阴冷到了极致。
苏白璟眸中最后一丝笑容也散去。
月染。
她竟然敢威胁他。
苏白璟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做事。
戾气瞬间在胸膛蔓延开来,他一把扣住了信狐的脖颈,狠狠一用力,信狐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瞬间瘫软在窗台上,化成流光散去。
忽然,苏白璟顿了一下,高阶妖修敏锐的第六感感知到了空气中的视线,正在向他疯狂预警。
苏白璟心下一颤,撩起眸子倏地望向床铺的方向。
果然,陆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依旧以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只一双圆圆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苏白璟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脱口而出:“怎么了?”
陆晴的视线落在他的指尖,张了张口,轻声:“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苏白璟勾起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探究的视线落在陆晴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像是怕惊醒沉睡的蝴蝶,“小晴……你醒来多久了?”
陆晴顿了一下,慢吞吞开口:“昂,我刚刚才醒来,一醒就看见你站在窗边,你怎么起床了?”
苏白璟沉沉和她对视了一会,确认陆晴的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他心中的不安终于一点点消散完全。
陆晴才刚醒……那她……应该没看到被他毁去的信狐?
也是,她要是看到了信狐,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其实,他没做什么,不需要心慌,也不该有歉意,但此时此刻,在陆晴的目光下,苏白璟心中就是莫名的紧张。
很紧张。
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偷。
陆晴要是看到了信狐,一定会乱想,一定又要误会他了。
是不是应该坦诚,是不是应该直说,是月染找了他?
可说了之后,陆晴会不会仍然乱想?
知道了月染对陆家的威胁,她会不会觉得不安和恐慌?
……
她不必知道这些,反正他都能解决好。
心念急转间,苏白璟笑着走向床榻,握住她的手掌,语气温柔:“不困了,就起来看看。你不是说……每天睡觉太无聊了吗?”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烛光也被无情的扑灭。
苏白璟在骗她。
陆晴强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垂下了眸。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只站在窗台上的,只有巴掌大的小狐狸。
她看到苏白璟站在窗台前,眸光是她从未见过阴沉暴戾,她看到他忽然抬起手扣在那只狐狸上,轻轻一用力,小狐狸就化成了一束流光,散落在了空气中。
但苏白璟没有告诉她真相。
那只小狐狸是什么?
为什么没有死亡,反倒化成了一束流光?
她强忍住自己想要质问苏白璟的念头,挤出一个微笑,从床上坐起来:“是太无聊了,既然你都起床了,那我肯定也要起床了。”
……
陆晴没办法直接询问苏白璟关于那只小狐狸的事情,她只能悄无声息从暗处打听,用最笨的方法,发现苏白璟的异样。
比如现在。
往常都是苏白璟黏着她不妨,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黏着苏白璟了。
虽然不知道那异常是什么,但只要和苏白璟有关,陆晴坚信,只要紧跟着他,一定能发现端倪。
她很小心,苏白璟也一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直到即将亥时。
苏白璟一条柔软蓬松的狐尾卷上她的小腹,将她往床上带。他的声音柔软,像裹上了蜜的糖霜,勾人又魅惑:“夫人……该休息了。”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是苏白璟讨巧卖乖的常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