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记起北池派对的晚上,自己紧随简宁后坠入的梦境。
他记得小屋空气中温蕴的雾气,缠绵婉转;记得怀里冰凉被贴熨得温热,记得窗外的雪峰顶端,一点金光闪现,瞬间扩大,最终将自己吞没在无边无际的灼热梦幻之中。
贺煜回神,握方向盘的手心开始有些潮湿,路虎的速度过快,盘山公路险峻,确实危险;贺煜伸手点开中控链接的手机,打算给简宁打个电话,让他减速。
管他几个月没有联系。
贺煜刚想开口拨号,前车却开始慢慢减速,贺煜立刻也跟着降下速度。
提那寺到了。
路虎打了个九十度弯,进到提那寺空荡荡的院里,熟门熟路地在角落停下;大G紧随其后,贺煜没熄火,便迅速下车,他有点生气,觉得简宁车开得太不要命。
路虎也没有熄火,贺煜径直走到驾驶室一侧,敲了敲车窗的反光玻璃。
车窗立刻降下,何梓其在驾驶座里,笑着喊他:“煜总,好车技。”
贺煜愕然。
像充满气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然后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煜总,怎么没人夸过你车技好吗?”何梓其看着贺煜盯着自己,面色越来越差。
“是简向导把车子还我的,他签字的。车款我也一分不少地打回加德通信公司了。”何梓其开始解释;“钱我一分没少,他自己找我的,不信你去问简向导。”
“你来这里做什么?”贺煜不想再继续她的话题。
“我来参加祈福啊。”何梓其理直气壮,手里拿着个深绿色的小袋子。
“今年我们何氏食品是宝峰的赞助商。”
贺煜还是盯着何梓其。
何梓其知道他的意思,不太好意思地说:“对,我家那些吃的是不太适合宝峰,都是垃圾食品,所以我给他们准备的是凡士林和防晒霜,男生在山上也要整整齐齐。”
何梓其把自己手上的深绿色小袋子打开给贺煜看。
贺煜转身就走,他记起这个姑娘脑回路异于常人。
何梓在他身后,结结巴巴地喊:“煜总,不,不要冻结给我家的注资。”
贺煜没理她,他又坐回自己的大G里,其他人都还没到,院子里除了自己的大G和何梓其的路虎,贺煜还看到一台车。
那是自己第一次来提那寺开来的破吉普,简宁嫌脏,不肯坐,两人坐着简宁的路虎回到拉鲁,而这台破吉普,便挂着一身泥被遗忘在这里。
半小时后,贺煜看到简宁,他刚下车,和其他尼尔帕一起,从大巴车下来,炙红的冲锋衣已经换下,穿着平时他惯穿的黑色软壳,午后的阳光给他的乌发镀上层金光。
黑色的大G总是可以吸引众人的目光,下车的尼尔帕都看得目不转睛,贺煜降下驾驶室的车窗,望着简宁。
简宁若无其事,和人说笑着,踏入寺内。
贺煜确定简宁是看到自己的。
他记得简宁平时很少和人说笑,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例外,但今天看来是错了,确实太久没联系了。
大巴车一台接一台地将人送至提那寺,祈福仪式即将开始。
三月初春,天空湛蓝,五色经幡从寺院的高点向四周延伸开来,纵横交错,幡随风动;诵经声与经幡飞扬声交织四起,飞鸦盘旋。
祈福仪式开始。
贺煜随着僧人的引导,踏入寺内,跪坐于蒲团之上,垂眸祈祷。
尼尔帕排在祈福队列的前排,简宁作为核心前锋排在他们首位,他们是开路者,理应受到优待。
宝盖庄严,佛幡低垂,松香弥漫。
僧人低声咏唱,钟鸣悠扬。
年迈的僧人身披金色祖衣,站在简宁身前,吟诵祈福。
贺煜抬起头,在缭绕的松烟中,看着僧人为简宁的肩上抹上祈福的青稞面。
简宁抬起自己的左手,僧人将一串深红色的珊瑚珠缠绕在他白皙的腕间。
僧人说:“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贺煜心底也跟着说:“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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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煜坐在滨海总部董事长办公室里,看着事故车辆报告皱着眉头。
报告显示他在加德翻车事故搭乘的车辆,横轴被人为破坏过,所以才会失控坠入山谷。
MAY坐在贺煜对面,她说事故警方还在侦查,西部子公司的人警方已经都查过一遍,都没有问题,所以大概率是司机本身就不干净,警方还在调查。
贺煜说:“知道了,我的大G帮忙再从加德运回来。”
MAY觉得惊讶:“你之前不是决定K1项目启动后就要常驻加德的吗?车子还要再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