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Q&A么?怎么变成了大冒险?”
导演耸了耸肩:“那你看着办咯。”
齐客抿着唇,往沈问津脸上瞄了眼,便看见青年冲自己挑了下眉,像是在说:“粉丝的要求你不满足?”
他又想笑了,往肚子里憋了一阵,眼里湾着的笑意终于消散了些,对导演说:“行。”
然后掏出手机,痛快转了三千。
消息提示音响起,沈问津吸了口气,慢半拍戳进聊天框。费列莱看不得人犹豫,直接夺过手机帮人点了,点完加了一句:“津哥请客。”
“请请请。”沈问津把手机抢回来塞进兜里,“录完节目就请。不过这算老板请的,我借花献佛。”
余光里,齐客的眼轻轻眨了下,脸上的表情很松弛。
老板看起来心情不错。沈问津想。
……往外撒钱还乐,真是活佛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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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派对持续了两个小时,持续抛梗接梗挺累,沈问津回房洗漱的时候,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累成这样?”齐客落后一步进了屋子,看着直接瘫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的沈问津问,“以前你拍戏一拍一天。”
进了综艺后,齐客的话似乎多了些。沈问津知道这是在镜头前的缘故。
没人爱看一个不说话的伪哑巴。即便是冰山的人设,也得适当说点什么。
齐客这一天可能比他更累。他想。
房间里仍有摄像头,不过导演放话录到睡前,睡觉的时候把插头拔掉就好。沈问津把桌上摆着的镜子往后一推,仰着脸说:“拍戏有剧本,录综艺考验临场反应,得自己想梗。”
齐客不说话了,把行李箱摊开,提着手指翻找了会儿,又盖了回去。
他直起身,开了阳台门,慢悠悠走了几步,晃到最外边,胳膊撑上了栏杆。
沈问津仍瘫在椅子上,思绪有些飘。他忽地就想到了高中时一次流感,宿舍六个人中招了四个,一夕之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齐客和自己。
那几晚也像现在这样,俩人几乎什么都不说,死气沉沉,自顾自洗漱,熄灯了就躺上床睡觉。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他们俩关系好了很多,可以心平气和地讲很多事,可以毫无心里负担地吃对方煮的面,可以追逐打闹开玩笑。
他们应该可以表现得熟络一点。
沈问津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阳台走去,一鼓作气也趴上了栏杆,偏过脑袋问:
“在看什么?”
齐客没有转头。
他的目光没有定点,在微风里晃了一会儿,才说:“山上的灯。”
宿舍楼的阳台正对着连绵的山,山上的枝头挂了一片灯海,呼吸着变换颜色。
沈问津也觑着眼看,须臾,不吝声评价:“很美。”
仲秋的夜里带着点轻微的潮气,微风轻轻扑过来,混合着大自然里的草木香。沈问津被微风一晃,突然就卡了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来都来了,难不成俩人挂栏杆上,一言不发地玩三二一木头人,吹一晚的风么?
沈问津抓了把头发,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话题。
“不知道小小在家咋样了。”他说,“两天不回家,他会不会很寂寞。”
“露娜会帮着看看。”齐客道。
“说起露娜,她唱歌真的好厉害。”
“嗯。”
话题就此终结,场子又冷了下来。
沈问津被身边人能把天聊死的体制冻得受不了,索性不勉强自己,挥挥手说:“那你继续在这儿挂着吧,我回去洗漱了。”
齐客不吭声,垂了下眼,表示知道了。
沈问津拉开玻璃门,不轻不重地走进房间,再一次抬头瞥到墙角的监控时,突然意识到,齐客乐意在阳台待着,或许是因为那边没有摄像头。
他便可以随心所欲,想不说话就不说,遵循着本性一直沉默下去。
青年盯了监控一会儿,忽冲它挥了挥手,粲然一笑,碎发在额间跟着晃了晃,露出隐在发梢阴影里的弯眉。
“这都十点了。”他眨了下眼,轻声道,“早睡早起呀,观众朋友们。”
说罢,他走到墙边,伸出手,悬停两秒,随即啪啦一声扯掉了插头。
监控上的红点闪了一下,彻底偃旗息鼓。
在沈问津拆一次性牙刷的时候,齐客从阳台走进来了。
他身上沾染的秋夜的冷气还未完全散尽,瞥了一眼垂在那里轻轻晃着的插头,静了几息,倏然问:“拔了?”
“导演不是说,睡觉了就可以拔掉么。”沈问津耸了耸肩,说,“挺迟了,该睡了。”
他捞了牙刷牙杯欲滑进卫生间,看着瞬间沉默下来的男人,又在门口停住脚,笑着补了一句:“老板晚安,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