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霜慌了神,抱的越发的紧,一手取过锦帕去擦侄儿额角的汗珠:“怎么了?哪里难受?”
“疼……姑母……很痛……”陆溪云拽着皇后的袖子嚷的厉害,几乎是呼痛不止。
任玄不曾见过这样的陆溪云,这位天资卓绝的天潢贵胄似乎从未有过示弱的时候,更遑论这般哭嚷,当年夕峡一役,陆溪云整个右臂烂的只剩一层皮带着骨头渣了,也没见他这样过。
似是又想到什么,任玄合上眼摇首一叹:“倒也是……”
当年夕峡一役时,皇后早已不在了呀……
“是匠器,他的经脉错位了。”人群之中,一书生模样的青年抽身而出:“我能看看吗?”
任玄一滞,想了半天才把这人和名字对上号。
今年的新科探花温从仁,上一世貌似没什么存在感,朝堂小透明一个。
可眼下,这位探花郎不仅刚刚在围猎里拔得头筹,还马上要搭上皇后的线了。
这厢皇后娘娘已然是急的不行了:“快过来!!”
温从仁点点头,近上前来。
青年俯下身,左手探至陆溪云胸口的位置,水流般的浅蓝色气团自温从仁掌心缓缓吐出。
任玄能分辨这是灵境一脉的医术,但究竟是哪一个支脉,就不得而知了。
不晓片刻,那气团就染上了墨色,随着这气团的颜色越染越深,陆溪云的眉目也舒缓了下来。
温从仁收回手,掌上的气团四散无痕:“玄刺伤到了肺腑,不过世子根基深厚,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调养一阵,我简单处理了,剩下的等太医到了看吧。”
皇后娘娘看眼前这探花郎的眼神,已经称的上是感激了。
照这么下去,之后的朝堂格局都得变。
可能是自己对秦疏格外关注的缘故,任玄总觉得这探花郎、莫名对秦疏也颇多关注。
一如此刻,温从仁特意点了三殿下的名字:“襄王殿下的伤,需要温某一起处理吗?”
三殿下的回复生硬如铁:“不必,你顾好他吧。”
任玄这下看清楚襄王殿下的态度了,秦疏这是在提防这探花郎呀。
只要是个人,就去防三分,狗皇帝这性子是一点没变。
武禁已复,武禁之地里,所谓的宗师和远不是专精禁武的禁卫的对手,三名四品的大能,也只跑脱了一位。
还是全靠挟持了当今的二皇子,才得以从重围之中脱身。
皇帝爷雷霆大怒,勒令三司限期破案。
至于襄王殿下,这回虽然也围了例、破了禁,但念在护驾有功,只是禁足了事。
至于逆尘,直接没收,再造处斩。
开玩笑,这玩意儿要是连皇宫的武禁也能破,那以后皇帝连觉都睡不好了。
...
秦疏禁了足,当然是好事。
这样襄王殿下就到不了晋王府,也就确认不了‘晋王殿下并无大碍。’不过是任玄的一句屁话。
如果说一个人的良心有十石的话,秦疏的良心有三石在晋王秦淮璋这,这三石,晋王死后又正好叫陆溪云补上。
至于剩下七石,早就让狗吃了。
现在,他最好趁狗皇帝解禁前,给自己找个捅了人的由头来。
不过眼下,任将军没得时间。
皇家猎场出了如此刺架大案,天子受惊,皇子被掳。
皇帝爷大发雷霆,汉王府上更是乱做一团。
当今的二皇子秦宣,老秦家一群肉食者里,冒出来的食草动物。
这个食草不是修饰词,二皇子秦宣笃行佛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府上顿顿不沾荤腥。
大乾西境,边患不断,一个满口的仁义和平的仁德皇子,博尽朝中主和派的好感。
然而这吃斋念佛的,可没有几个圣人,要知道,上一世赢下这夺嫡之争的,正是吃斋念佛的汉王殿下。
为了救回深孚众望的汉王殿下,满朝文武纷纷为解君忧,主动请缨。
禁足中的三皇子同样不甘示弱。
襄王殿下手中的是一份公函。
秦疏循着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看上去漫不经心,却无不透着一股摸不清看不透的难以捉摸:“任玄,刺驾的案子我上了本,你就跟着大理寺协理监察吧。”
身后一摊子的事没解决,侍立在侧的任玄无不为难:“殿下,我一个武夫,办案还是算了吧?”
襄王殿下语气沉静:“让你监察,没让你办案。”
秦疏将公函推向任玄:“这个案子,二皇兄的人推了卢节的侄子去办,我不放心,你去盯着。”
任玄一惊,一时竟没能掩下过份外显的情绪:“殿下说谁?!”
秦疏觑一眼明显激动过头的人,仍是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户部尚书卢节的侄子,大理寺少卿卢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