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地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内外,透过这层厚厚的布料往里一探,便能感受到独属于室内的温暖气温。那是与外界同样的静谧,却多一层人体的温度。
宽大的床褥里鼓起一团,乍一看以为躺着一个人,实则, 是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蓝苏从未睡过如此温暖的觉,好像抱着一块散发着恒温的棉花团,软软的,暖暖的,让她周身每一颗细胞都松软下来。不用像以前那样缩成一团, 连睡觉都开启着防御信号。
“唔......”
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的蓝苏磨蹭了一下, 脖子一拧, 只觉得脑袋给炸开似的剧痛。
“嗷......”
宿醉的嗓子似吞了沙一般喑哑, 声带颤动,只能发出幼猫的叫声。
蓝苏皱着眉头,想揉一揉酸疼的太阳穴, 一只手却比她更快一步。
温热的手指在太阳穴和周边几个穴道摸索着按压,轻车驾熟,似这样帮她按了一整晚。
嗯?
蓝苏骤然清醒, 眼睛唰地睁开,没等看清眼前景象, 头顶便传来低沉性感的女人的声音:
“揉揉就不疼了。”
轰——
惊雷在蓝苏脑中炸开!
从客观科学的角度去听,这跟烟雾一样低沉又自带神秘感的声音,是霍烟,没错。
可是,偏偏这字里行间杂糅着不属于霍烟的温柔。并且还是那种,睡意惺忪之间,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从身体里流露出来的疼惜和温柔。
手臂一紧,发现一向抱着膝盖睡觉的自己,正在被子里搂着霍烟的腰。脚也不安分地缠着人家的大腿,全然一副考拉模样。
被揉捏的穴道酸痛渐缓,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涌出——该不会,一整晚她都这么抱着霍烟睡的,而且,霍烟给她按摩了一整晚吧?
不,不会的,不可能。
霍烟有洁癖,不喜欢跟人一起睡。更不会容忍她蓝苏公然抱着她睡一整晚,还毫无怨言地帮她按摩。
昨天发生了什么?
蓝苏努力回忆。她跟霍烟一同参加了《刀锋》举办的庆功宴,到那里发现,来的人远不止剧组,形形色色的都有。霍烟顾着影视公司的发展,不得不跟各方企业老总寒暄商谈。再后来,就是她帮霍烟挡酒,被拒绝后,一个人去人少的二楼顾影自怜。
好像有人跑过来,叫她“嫂子”,又好像有人来,叫她“苏苏”。
一直没看到霍烟,怎么转眼就睡一起了?
身体的防御机制让肌肉紧绷,霍烟感受到怀里人的异样,停下按摩的手,依稀从睡梦中醒来,哑声问:
“醒了?”
蓝苏吓得赶紧闭眼装睡。可转念一想,装睡就要一直维持现在这个搂腰的姿势,于是打算顺从身体的本能反应。
“嗯。”
当然,出声之前深吸了一口霍烟的体香。
慢吞吞抽回自己的手,身体往外挪了一大截,下半张脸不敢抬起,仍旧瑟缩在被褥里,露出一双瞪圆的眼睛。
离远之后,视野清晰。
霍烟面朝她侧躺,单手搭在被褥之外,栗色的长发松散地铺展,似风中舒展花瓣的合欢花,每一丝都透着温和。深邃的眼眸半睁,带着夜不安寐的惺忪慵懒。
蓝苏心脏咚咚加速,万幸现在隔开了一个人的身位,霍烟听不见。于是凭借从业多日的演员技能,她勉强挤出一个平稳的表情,问:
“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单看霍烟眼中的疲态,就知道她昨晚肯定折腾了许久。
怀中待了一整晚的绵软落空,身上轻了不少,倒未觉得轻松,反而似一口咬到了甜甜圈的空心,缺失的触感让她的理智回归,眸中缱绻消散,权当昨夜做了个梦。
“不麻烦,同住一个屋檐下,应该的。”
蓝苏汗颜,又生恐醉酒的自己说了某些掏心窝的话,试探着问:
“那个,我昨天应该......还好吧?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哦?”
霍烟虚了下眼睛,一眼望进这人眸底,嗯,的确一片空白,便故意问: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蓝苏沉默,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一截:“好像......断片了。”
垂下的睫羽在霍烟心尖儿上刮了一下,她坐起来,转身从床头柜打开手机,调出一支视频,递给蓝苏。
“这什么?”
蓝苏单手接过,另一手撑着床垫坐起。
视频中,身穿雪白蕾丝睡裙的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膝盖托着一只黑色画板,脑袋垂得极低,几乎杵上白纸,左手一本正经地按着纸张,右手拿着素描笔正儿八经地描绘着。
“你在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