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语言也能看懂。
阿布咬了一口荷包蛋。
转眼间,美丽的非洲草原变成了黑白色画面。
嘹亮的歌喉戛然而止,草原上燃起战火,人类举着木仓欢呼。
枪口在直升机上追着一头大象,枪声响过,象应声而倒。
荷包蛋掉进了汤里,阿布猛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直到他看着象被人类救起重新站立,象群高声象啼他才记得手中的碗。
“他说什么?”他问何禾。
何禾咽下面条:“他说这里原本很美丽,是上帝放诺亚方舟的地方,诺亚方舟就是神话里用来躲洪水的大船。但是发生了战火,大部分动物都被——嗯——死了。”
阿布垂下眼睛:“哦。”
“没事,这里战争结束了。你看,那些人就是在救它们。”
“那是动物保护组织。”何禾说:“非洲那边常年都有他们在那里守着,现在不会有人盗猎了。”
阿布不说话,他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他的情绪不大对,何禾关掉了纪录片安静地吃饭。
阿布很快吃完了面条,他拿着空碗进厨房了,剩下她在小桌子上听着刚刚坐过来的路远山与其他人边吃边聊小象的救治方案。
他又往象舍方向去了,提着厨房中一篮玉米与胡萝卜。
何禾莫名其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等着阿布走远了才进了厨房。
她也提了一小篮胡萝卜,准备拿去给棒棒和朱朱吃。
“他不会是吓到了吧?”何禾问着只顾着找她手中胡萝卜块的朱朱。
双双把另外一边象舍中叫了一声又一声的棒棒放了出来,棒棒走出象舍后就叫着往别处跑。
何禾和朱朱在这边等着,阿布带着妞妞还有棒棒拐进了这边的路上。
她看着阿布,阿布也看着她。
何禾又看向妞妞扇动的耳朵。
“走吧?”阿布问。
何禾往前走走:“走。”
走归走,但是不是并肩走。
何禾难得没有总是想往阿布那边凑,她和云姐跟在后面,看着阿布与妞妞的背影。
除了叫她去野化训练外,阿布再也没多说一句话了。
大家都在聊天,双双跟着云姐学着唱山歌时阿布也不说话。
何禾又想起路远山说过的,阿布不开口说话的小时候。
他站在一旁,看着妞妞在象草草丛里用鼻子卷起一丛丛象草放进嘴巴里。
大概是真的被盗猎非洲象的画面吓到了——何禾想。
她好死不死的为什么非要在早上听听力呢!
她在看到那些盗猎的画面时都感到难过和愤恨,更何况与象一起长大的阿布。
象草草地的草比人还高,何禾小心翼翼地躲开草丛免得被象草边缘割到。
她跟在云姐身边,云姐还偏偏总是去看棒棒。
而棒棒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妞妞贴在一起,何禾总是一转头就看到看起来十分孤僻的阿布。
她沮丧地向前大迈一步。
靴子踩在一窝草里,呼啦啦飞起一堆虫子。
她低头,虫子落在她腰间的扣子上。
那是不是!椿象!
椿象,臭的要死!
是的,那是椿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禾跺着脚向后退,虫子被她的袖子驱赶,张开翅膀直冲她的鼻尖。
“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开二度的尖叫。
小梦在第一声尖叫中就在草丛中冒头:“咋了咋了!”
“臭大姐!”
“呸呸呸!”何禾晃着脑袋用袖子猛抽鼻子,虫子飞走了,她的眼泪也唰的一下落下。
她的手颤抖着打开腰包找出湿巾猛擦鼻子。
幸好别人听懂了什么是臭大姐。
他利索地从低洼的草地那边爬了上来,带着何禾往草少的那边走。
“没事没事。”一队人看着何禾的眼泪一行又一行。
云姐说:“离草窝子远点,我忘了和你说了。”
“它臭啊!”何禾用力用湿巾反反复复擦着鼻尖。“我现在和臭大姐一个味!”
“我闻闻。”云姐说着凑到何禾脸边。
“不臭,香喷喷的。”
“臭。”
“真不臭!”云姐一把抓过站在一旁的阿布:“不信你问阿布!”
何禾用湿巾捂着鼻子仰头望着阿布。
她抽抽嗒嗒地擦着鼻子:“你闻闻,我,我臭——不臭。”
突然凑来的脸庞让阿布的脑袋向后缩去。
何禾在眼前哭着。
他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视线挪去她的鼻尖。
阿布低头离得不太近的胡乱闻了一下。
“有味吗?”何禾瘪着嘴依然抽噎。
阿布向后退一步点点头:“有。”
他这一句话,何禾哇的一下哭得更凶了,她的湿巾抽了一张又一张,擦得鼻尖红的像被叮了一整片蚊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