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嘴唇紧抿,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她其实温柔,但可能不被善待,才会被迫变得“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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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的办事效率很高,当晚就聊好了培训阿旺的地方——真是教小孩儿跳舞的,现在还没到寒假,那边能腾出一间教室给她们用。
免费。
纪砚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又夸了一遍翟老板无所不能。
次日下午两点半,纪砚清午休结束,准备出门去见阿旺。
她和阿旺约的是每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现在距离三点还有半个小时,足够她慢慢悠悠晃过去。
纪砚清勾着房门钥匙下楼。
柜台后,黎婧看电视看得眉开眼笑,抬头看到纪砚清,她扯开嗓子就喊:“老板,纪老师到了,出来接客!”
纪砚清:“……”
接什么?
纪砚清扭头,看到翟忍冬从厨房里出来。她左边鼻孔里塞了团棉花,脑门有点湿,刘姐满脸紧张地跟在后面。
纪砚清一件事没消化,又来一件,就近问:“你鼻子怎么回事?”
翟忍冬木着脸看了眼纪砚清,没吭声。
刘姐搓搓手,有些尴尬地解释:“前儿个你不是叫小黎拿了一袋子补品到厨房,让我做给忍冬吃嘛,我也是太心急了,下手有点重,把她给吃流鼻血了。”
纪砚清:“一天就吃流鼻血了?”
刘姐:“啊。”
纪砚清欲言又止地看了翟忍冬两秒,说:“你真的是……”
“穷惯了,好东西无福消受。”黎婧坐在柜台后面叨叨。
说完感觉有点静。
她抬头一看,要了命了。
作为藏冬的首席大厨,现在却因为一碗补品颜面扫地的刘姐的眼神想刀她,她老板把薄情寡义诠释得不能更到位,只有纪小姐那儿好说点,只是看戏。
黎婧噌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双手捧上翟忍冬的车钥匙说:“老板,今天是你第一次接客,小的斗胆,预祝你一切顺利。”
翟忍冬居高临下看她一眼,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摩托车的钥匙。
经过纪砚清时,顺手拿走了她手里装练舞那一摊子东西的布包。
纪砚清被碰到的手指动了一下,视线在翟忍冬手上停留片刻,说:“等等。”
黎婧立刻在旁边等着。
纪砚清说:“你老板要接谁的客?”
黎婧:“当然是纪老师你啊!”
纪砚清:“……我点了她什么服务?”
黎婧双手虚握成拳,朝前,凭空转了两把,说:“每日上下课的接送服务!”
纪砚清:“…………我今年37,不是3不管7。”
黎婧点头如捣蒜:“我知道啊,但我老板说了,就算纪老师今年73,只要还上下课,就得有人按时接送!”
翟忍冬拉开门,站在门口:“我没说。”
黎婧:“你直接做了。”
翟忍冬“呵”一声,抬脚就出了门。
纪砚清站在柜台边,眼睛盯看着她。
接送。
别说是还有课可以上下的年纪了,就是现在人人奉承,也没谁说一句“纪老师只要还上下课,就得有人按时接送”。
他们对她的事兢兢业业,不过是因为她有用。
纪砚清看着坐上摩托车的人和被她挂在把手上的布包,心脏的边角像被人轻掐了一下,泛起隐隐的酸。她微低着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提高声音说:“那就有劳翟大老板了。”
纪砚清捏紧房门钥匙往出走。
刘姐跟在后面出来,提醒她们戴好头盔。
“忍冬,尤其是你,你一身伤还没好彻底,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刘姐严肃提醒。
正对着头盔犯难的纪砚清闻言一顿,视线从翟忍冬胳膊上扫过,带着一丝抗拒把头盔套在了头上。
头发乱了还能再梳,妆花了也能去补,但给翟老板的麻烦,她今天不能继续找。
这位老板伤得最重的就是胳膊,抬起来给她拍头盔怕是要把伤口拍裂开。
纪砚清不太熟练地坐上摩托车,跟上次一样反手抓在身后,踩住脚踏,和翟忍冬之间留着一段距离。
翟忍冬和刘姐说了句“走了”,抬脚,拧油门,一阵冷风猝不及防钻进了纪砚清领口。
纪砚清下意识往翟忍冬身后躲,身体若有似无地挨上了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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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忍冬找的那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在集市旁边,骑车单程不到八分钟。
纪砚清把头盔还给翟忍冬说:“晚上不用来接我,这个距离走回去不远。”
翟忍冬单脚撑地,把挂在把手的包递给纪砚清:“晚上我在附近办事,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