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就是因为出去了那三个小时,人才会在这儿,不然完全可以靠她自己的经验顶过去。”
这里的医生每年都会遇到为数不少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他们总觉得我能行,我还能坚持,最后呢?被救了是命大,救不了的笑着来,躺着回,一害一大家子。
医生心里本来就对这种人有成见,纪砚清再来一句“晚上还出去了三个小时”,她的气顿时不打一出来:“后面几天好好卧床休养,再折腾,直接去买棺材。”
纪砚清冷脸,不满于医生的用词。
黎婧却是赶紧仰头,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全咽回去,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看好她!”
医生很快离开。
黎婧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看到脸上罩着氧气罩子的翟忍冬就哭。
纪砚清晚几步。
黎婧余光看到,马上收了哭声,只敢咬着嘴唇小声哽。
纪砚清没管黎婧,一步步走到床边,垂视着床上的翟忍冬。
到这一秒,纪砚清才发现她的呼吸轻得像是快要消失了,镇医院的被子那么薄,她的呼吸那么急,一次连着一次,竟然从被子上看不到任何起伏。
————
次日一早,把翟忍冬转到病房后,黎婧跑去给几人买早饭。
纪砚清进来病房的卫生间漱了口,用从黎婧那儿要的皮筋绑了个花苞低丸子,洗着冷水手缓神。
昨晚,黎婧趴在翟忍冬床边断断续续睡了近四个多小时,精神还行。
纪砚清个子高,趴不住,心里也烦,只是要了张椅子在床边一坐大半个晚上,现在头昏脑涨,四肢僵硬。
纪砚清关了水,手撑在水池边,低头闭眼,缓解不适。
这里的病房是三人间,翟忍冬靠窗,另外两张床上也都有人。
黎婧自来熟地和她们聊了几句,得知她们都是从外地过来旅游的,结果半路倒下,计划夭折。
纪砚清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忽略来自她们的探究目光,径直朝翟忍冬床边走。
翟忍冬床头的氧气罐卖力的滚着,桌上的移动监护仪也显示正常,只有翟忍冬还是昨晚送来的那样,双眼紧闭,呼吸短促,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打了一晚上针的手泛着青,任黎婧揣着捧着怎么捂都捂不热,像冻透了的冰块。
纪砚清低头看着,胸腔里的烦躁跟热锅边的蚂蚁一样,闷头乱撞。她狠狠地“嗤”了一声,伸手把只盖到翟忍冬肩头的被子扯上来,摁进脖子里。
翟忍冬枕着枕头,头被托起,下巴就会落低。
纪砚清往下面摁被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巴。她停顿两秒,手指蜷了一下又松开,保持着自然弯曲的弧度往下落了一截,贴在翟忍冬颈部。
体温很低,心跳很慢,才几天不见,下颌线条就变得比之前还要清楚。
纪砚清冷笑,不想被继续吊着了,她想趁床上这女的不能反抗,就地掐死。
于是黎婧提着早饭一进来就看到纪砚清站在她老板床边,个儿高,瘦,全身上下只有头低着,一只手装在口袋里,一只悬在半空,食指外侧贴着她老板下颌,跟……
黎婧想了想,跟她老板以前捡了小羊,坐门边逗小羊一样,特随意,但特霸气,额,纪老师还特阴沉。
黎婧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昨晚和她纪砚清一人占了床一边,相当于面对面,她一抬头就能看到纪砚清的脸,基本上全程风雨欲来,差点没给她的魂吓跑。
她现在还怵着呢。
要不等等再进?
没等黎婧想好,纪砚清已经收回手指往出走。
黎婧来不及躲,缩着脖子朝纪砚清抬了一下手:“纪老师。”
纪砚清面无表情地“嗯”了声,继续往出走,看着是要离开。
黎婧忙问:“纪老师你不吃饭?”
纪砚清:“不吃。”
吃了消化不了,全堵着。
纪砚清顺着楼梯下来一楼,旁边就是急诊,有医护推着抢救床匆匆经过。
纪砚清随意扫了眼,往出走。
走到门口,她步子猛地一顿,迅速回头,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被推进去的那个人好像是辛明萱。
她和辛明萱虽然没有过什么实质性接触,但她长得出众,气场也足,即使浑身是血躺在抢救床上,也抹不开那身独特的气质。
纪砚清蹙眉,转身往急诊走。
急诊的护士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很忙,纪砚清在旁边等了三四分钟才等到一个空隙,走过来问:“刚才推进来的女人什么情况?”
护士问:“你和她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