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座的大半时间都是在试听规则和英语，坐在宋祁于前排的是一个男生，右手边则是戴眼镜的女孩子，那两个人都比较浮躁，前者还没考就自暴自弃了，一来就趴桌上睡觉，睡不着还动来动去的，后者太着急以至于崩心态，一会儿觉得桌子有问题要求换掉，一会儿反复检查自己的文具袋，弄出声响。
站在台上的老师是宋祁于从没见过的，对方很严肃，直接下来提醒，在男生桌子上扣了扣，让端正态度。
宋祁于不在意周边的环境，她其实都没咋注意到这些，来试座就是走个流程。
试座结束，考场又拉起了警戒线。
孙昭找上来，问：“你那考场咋样？”
宋祁于说：“还行。”
“有熟人吗？”
“没。”
“我们考场有七个都是认识的，我这运气，绝了。”
“有班上的吗？”
“没，不过有我以前的初中同学。”
班里都在讨论试座，李卓恺那小子乐呵，兴冲冲说自己和年级第一分到了一个考场，而且班里还有人坐他附近。
一帮大孩子像是有劲没处使，芝麻大点事都兴奋。宋祁于翻开语文书，随便看看诗词，不参与其中。
考前的最后一晚过得很快，后一天清早的天气也温和，不冷不热，更没下雨。
这天是刘亚君到点就进各间宿舍查看，清点人数，负责喊还没睡醒的起床，监督大家吃早饭。
黎老师亦是早早就到场，从食堂拎鸡蛋豆浆过来，在宿舍楼下一一发给班里的人。
宋祁于站在班级队伍里，边剥蛋壳，边四下望望。
宿舍楼这边离教学楼有较远的距离，与后门只有一墙之隔，这儿没设警戒线，学生和老师可以自由出入。好些想进来的陪考家长还是被拦在了外面，附中增派了安保人员，勒令无关人员都不能进来。
没找到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黎洛在这边还是被拦在外头了。
孙昭的爸妈是来了的，赶得早，还能挤在前排看看女儿。
宋祁于四下巡视一圈，没瞧见人。
黎老师也在找黎洛，发完鸡蛋后到处张望。老头儿看出宋祁于的心思，安慰道：“她来了的，早上是跟我一起出门，可能只是没过来。”
心里终究还是有点空落落的，宋祁于倒不失望，说：“不能过来就算了，没什么。”
该进去了，刘亚君再点一次名。
宋祁于检查一遍笔袋，等前边放行了就走，准备先过去。
但走了没两步，又被喊住。
侧头，她怔了怔。
黎洛在那边。
宋祁于双唇张合，指尖动了动，脸上镇定，迟钝回过神来了还是主动过去。
黎洛问：“以为我不来了？”
这人说：“没有。”
“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这里有点吵。”
黎洛不管，只问：“备用的笔都带上了？”
宋祁于颔首：“带了。”
当大人的老是操心，又帮着再看看。宋祁于打开笔袋，听话站她面前。
人流都在往前边涌，宋祁于夹在密密麻麻的群体中。
黎洛不能陪她进考场，只能到这儿。班里的人都先过去了，刘亚君在催，宋祁于一动不动，等着黎洛帮自己检查完。
她们面对面，隔着距离。
把笔袋塞回宋祁于手里，黎洛顺手为之理了下碎发，轻摸到她的耳朵尖。
宋祁于收起东西。
“别有压力。”
“知道。”
黎洛低低说：“我在外面等你。”
宋祁于抬起眼，对着那张好看的脸。
“……嗯。”
第57章
大部分考生都进场了, 缓缓前行。
背对着后方，落后于集体，宋祁于是晚进去的那一小批, 检查、放行，上楼，在考场外排队再被检查……流程复杂又严肃, 宽阔的校园里比平常要安静, 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就位, 广播里开始宣读考生须知。
昨儿还开着的窗户都被关上了，教室里除了前后门必须敞开，别的地方都严实合拢。
高考是一道分水岭，于万千普罗大众无疑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两天。
有人神经紧绷，有人不安, 卷子还没发下来, 气氛就已经很压抑。宋祁于坐在位子上, 将身份证和准考证都放在桌子右上角, 再拿出两支笔, 等待发卷和核对信息。
这也是宋祁于未来人生的转折点, 可当时坐在那里，宋祁于却仍旧没有太深的感受, 以至于后来再想起这天，记忆里最先记起的也并不是考试。
那天出了太阳, 卷子发下来时窗户玻璃上湿漉漉的，挂着一道道水痕, 卫生角烂掉的墙皮处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气温一高就发酵出来了。
拿到卷子, 宋祁于粗略扫了一遍, 从第一道题往后写，一个空都没跳，答得很流畅。她不擅长语文，在阅读题和写作文上费了一大半的时间，完成度中规中矩，全靠刘亚君在课堂上教的答题技巧，连作文也都是最稳妥的三段式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