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潮。”
叶晋舟唤了声他的名字,极度耐心的劝解道:“你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汪潮刚准备继续反驳,只见叶晋舟露出哂笑,心有郁结的低头摇了摇,自嘲道:
“我是灾星,别离我太近,会倒霉的。”
第十一章 饺子
半夜,汪潮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借着月光,踩上双林村的泥泞小道走回了家。
用玉米杆围起的篱笆墙,被风一吹,沙沙直响。他绕进院里,看见模糊的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正争论着什么。
“你别装好人了!我们班同学都欺负我,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矮小的男孩哭嚷着,打开男生抚来的手,气得浑身发抖。
汪潮认出来了,那是十二年前的自己。只是那时他还不叫汪潮,而叫万来。
“小来,有话好好说,先别气。”
男生坚持摸上男孩的脑袋,轻声细语,微笑看向他,“你和山哥说,是谁又欺负你了?”
“别碰我!”被这么一招惹,男孩抵触的情绪瞬间升到顶峰。
他一把薅下头顶的手,满腔怒火脱口而出:“你喜欢男的陈临山!恶心死了你喜欢男的!我同学们说你就是个变态,说只有我这种垃圾才会和你玩!”
倏地,男生浅弯的腰绷得笔直,面色僵硬,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连你也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拳头紧蹙,任由指甲陷进肉里。
男孩抬头睨他一眼又赶紧撇开,紧闭双眼继续嚷着:“对!死变态!我就不该和你玩,本来大家就都不喜欢我。现在因为你,他们都把我当成垃圾,他们把我的书包扔进垃圾箱,把我的校服扔进垃圾箱,我在垃圾箱里翻出来时他们都跑来笑话我!”
越说越气,男孩拼尽全力,一掌又一掌的将男生推远,声嘶力竭:
“这些都是因为你!你离我远点,滚啊!我死都不会再想见你这个变态了!”
咆哮声将小院的宁静彻底掀翻。
男孩狂奔回屋,用力甩门,门“砰”的一声合上又弹开,然后发出吱吱呀呀的哀怨。
汪潮眼看着这一切,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月光下,陈临山披着一身清白。他讷讷转脸望向汪潮,泪水夺眶而出,嘴角仍挂着那一抹善意。
“看吧……”
他一开口,带着诡异的笑声,“我就说了,离我太近,会倒霉的……”
“哈——”
汪潮猛然从梦里惊醒,背后的汗在床单上洇开一片。
他喘着不匀的粗气,脸深深埋进手心不敢闭眼。他怕再一闭眼,就又会回想起梦里的场景。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是他和叶晋舟十二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回忆。
只是那场分别太糟糕了,迫使他压抑这么多年都不敢轻易想起。
一整天的闷闷不乐持续到傍晚,卢尚打来电话时,他还像脱了魂儿一般,坐在飘窗上发呆。
卢尚开起玩笑,“你这一天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汪潮不耐烦的问:“干嘛?”
那边嗤笑两声,继续道:“为了庆祝你失恋,走,哥请你唱K,金钻走起。”
“别了。”汪潮并不想承认自己失恋。怀里的枕头抵住下巴,即使上面早已没了叶晋舟的味道,他还是不舍得放下。
卢尚知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于是哀求道:“行了,就当是为我,去金钻帮我弟提提业绩。”
听到这里,汪潮明白了他的用意,“搞了半天,又认识了新弟弟。”
卢尚连忙解释,“我这次是真心的!”
汪潮空投白眼,“你上一个也这么说。”
只听对面叹息一声,道:“上一个没有实质性发展,这次一定能成。”
“行行行,金钻是吧,我先过去了。”懒得再和他对付,汪潮一甩手,将枕头丢到床上,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床头中心。
汪潮比卢尚早到半个小时,坐在包厢里开起了个人演唱会。卢尚来了,锤着对方大腿求饶半天,才求得原谅。
他今天邀请汪潮来是作僚机的,自然不敢怠慢。甜点、果盘、烧烤、啤酒一个个不停变着花样往桌上上。
几瓶酒下肚,又伴着几首分手情歌,汪潮终于压不住情绪,抱着卢尚嚎啕大哭。
一场结束下来,卢尚的金钻弟弟没讨好,尽安慰自家兄弟了。
回到家,他悔得肠子铁青。
早知如此,就不该带这个拖油瓶来。害的自己钱花了,人没捞着,还被误会和汪潮是一对儿。
第二天,汪潮醒来,已经记不清昨晚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炸了,就连齿根都在钻心的痛。
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他不停揉着下巴,驱车直往牙科诊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