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偏偏那一身玄色却在此时发出了耀眼的光,他像堕入黑暗的幽灵,迫切的去追逐那道赐予他灵魂的光。
“赢城——”一声疾呼,随之而来的是马鸣嘶吼,摊翻人仰。
“快快快,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回事。”
街道翻起浓重的灰尘,经久不散。
羡临渊只顾着追赢城,没有注意到正向皇宫策马疾驰送信的信使。
瘦削的身子被整个创翻在地,额头撞在铺面上,掀翻了支架,接连甩出几圈。
羡临渊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再动弹不得。
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羡临渊,羡临渊。”赢城颤抖着手触摸着羡临渊浑身的骨骼关节。“你撞到哪里了,你说话,你伤到哪里了。”语气中的慌张无措没有丝毫遮拦。
羡临渊的双眸空洞无光,眼前一片黑暗。赢城的声音在轰鸣作响的耳畔显得虚无缥缈。
自马上跌下来的信使从地上爬起,张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信使过街,人人避让,瞎了眼了吗!”边说边穿过围观的人群,抚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向二人走来,行至二人面前,定了定身形,欲要张口,垂首刚好看见赢城侧脸,瞳孔蓦地扩|张。
“王......王爷.....”
赢城抬起头,惊慌的双眸转瞬变得杀气腾腾,嘶吼道“:他若有事,本王诛你九族。”
信使惊慌地跪在地上,“王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言罢,顾不得众人惊愕的目光,额头重重及地磕了几个头。
“临渊....临渊....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赢城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将人从头至尾摸了一遍后,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刚要松下来的一口气,却在看到羡临渊聚不到焦的瞳孔时骤然一停。
“羡临渊.....你....说句话......”
良久,羡临渊的意识似乎回陇了一些,只是眼前还是混沌一片。
“我...没事.....”
得到回应的赢城,终于松下了吊着的一口气,控制不住地嘶吼道:“你疯了吗,那么大一马你看不到吗!”
也不知是真的生气还是后怕,赢城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悬在身侧的手依旧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羡临渊的意识还有些涣散,赢城的训斥也不甚分明,只是本能的拽住赢城垂在自己身畔的衣袖无力地声唤了一声:“赢城——”
赢城身子一僵,将羡临渊抱进怀中,颤声道:“我在。”
“你别走。”
“我不走。”
小夏子已经遣了马车在身后等待多时,“王爷,公子身上若是没有断骨伤,咱们尽快带公子找大夫吧。”
赢城应了一声,将羡临渊打横抱起,紧紧抱在自己身上,临走斜眼看了一眼伏跪在地上的信使,冷言道:“你自个去慎刑司领罚。”
信使闻言身形一软,颤抖着声音,道:“是,属下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羡临渊一路昏昏沉沉,待回到王府时,太医已在府中静待了。
见赢城抱着已经昏迷的人进了寝室,太医刚要俯身行礼,却被赢城一声训斥止住了。
“行什么礼,你赶紧给他看看。”
太医闻言,不敢耽搁,摸了摸羡临渊的关节骨骼,又把了脉,缓缓捋了捋胡子,淡淡道:“王爷无需过度担心,公子应是碰撞到了头颅,造成的暂时昏厥,身体上未有什么大的损伤,微臣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公子服下后,静待清醒便好。”
赢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无忧随了太医抓了药,自己则坐了方才太医就坐的木凳上,看着羡临渊愣愣地出神。
几副药下肚,羡临渊终于睁开了眼,穿透窗子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眸。
除了头部有些眩晕外,并无其他不适。
羡临渊看向站在窗前出神的赢城,轻唤了一声,许久不进水米的嗓子有些沙哑。
赢城听了动静转过身,金色的光芒铺撒在他的身后,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羡临渊歉意地垂下了眼眸。
赢城自窗前走来,坐在床沿,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嗯。吃不吃东西?”
“不想吃。”
“那便休息吧。”赢城直起身,唤来了无忧,轻声吩咐了几句。
羡临渊定定地看着赢城的背影,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怎地就如此冲动追了出去。
直至此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游说了自己那么多次,当赢城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依旧做不到自己设想的洒脱。
赢城就像他在绝望中捡拾到的一束光,可他终究会在日落时还给太阳。
这一切不过是虚妄,羡临渊的内心徒地生出一种无力的悲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