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的身体卸了劲,无力地瘫倒在桌案上,像一只濒死认命的羔羊。
什么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对赢城所有的热爱,早已厮磨殆尽。
他能给赢城的,也已经尽数掏空。
他给不起,也不敢要。
赢城也不会给。
羡临渊死寂的模样,彻底惹怒了赢城,他向来没有多大的耐心,仅仅这几句让他放下姿态的话,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本王问你最后一遍,走,还是不走!”赢城额角的青筋在快速鼓动着,张狂地在告诉羡临渊,赢城的愤怒。
羡临渊没有说话,伸出无力的双臂,将赢城推开,冰冷而决绝。
“呵,”赢城冷笑一声,“本王看,不是因为知念,是因为林楚?”
羡临渊身体一颤,“与他无关。”
事到如今,他还在怀疑自己与他人有染。
够了。
他寄托在赢城身上所有的希冀,全数都幻化成无限涨大的泡沫,在这一刻,轰然炸裂,碎了满地。
羡临渊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欲上楼去。
“羡临渊,你不要后悔。”赢城阴恻恻地盯着羡临渊的背影,声音如食人的魑魅。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医馆的木门被赢城一脚踢倒,四碎成了三块。
羡临渊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攥成拳的双手,愈发收紧。
赢城走了,怒火中烧。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厮磨,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羡临渊没有勇气回头,就这样僵在原地,直至孟童回来,才徒然软了双腿,瘫倒在地。
似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
接下来的几日里,赢城再也未来医馆,像是人间蒸发般。
羡临渊倒是长吁一口气来。
奇怪的是,林楚也未再来。
羡临渊突然想到赢城那的那日,他与林楚吃酒,林楚似乎是遇到了些什么难事。
思索再三,羡临渊还是让孟童备了马车,他要去林楚的宅子去看一看。
愈是接近林楚的住宅,羡临渊的内心愈是不安。
马车渐渐停稳,羡临渊便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身子。
“公子,宅子的门似是着了锁。”孟童将手放至眉骨处,向宅门张望着。
羡临渊蹙了眉。
林楚宅院的大门,向来是闭门不开的,可宅院里有仆从,断不能落了锁的。
不等孟童落下步梯,羡临渊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疾步走向宅院,果真落了锁来。
孟童拴了马,快步跟了上来,看见铜锁的那一刻,小小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好奇道:“公子,林公子当真是不在。”
羡临渊也是满腹疑惑,他虽知道林楚今日要离开江城,但绝不会走的无声无息,定是要与自己道一声别。
林楚.....羡临渊的内心愈发不安,脑海中突然浮现赢城那日所说的话来,难不成....
一个大胆且不好的猜测在羡临渊脑中酝酿开来。
怕只怕,这事,与赢城有关。
羡临渊无力地闭了闭眼,若真是赢城,他亏欠林楚的,就太多了......
“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孟童抬眸看向羡临渊。
羡临渊茫然地摇摇头,他也不知要自哪里寻找林楚,现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寻了附近的人家,打听打听情况。
正当二人打定主意向一侧的民房走去时,一个年长的老翁叫住了羡临渊。
“公子,且慢行。”
羡临渊狐疑地转过头,看向老人,“老人家,请问有何事?”
老翁上下打量了一下羡临渊,语意里带着试探:“请问公子可是姓羡?”
羡临渊点点头,直觉上,觉得这人是否是林楚留下来的。
“老人家,我是羡临渊,这位小兄弟是孟童,敢问您...”羡临渊话音未尽,便见老人四下张望一眼,快速点了点头。
而后走进羡临渊,自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来,快速塞入羡临渊手中,以衣袖覆盖其上。
“羡公子,亲启。”
老翁在羡临渊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仓惶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辞而别,勿要回头
羡临渊握紧了手中书信,四下望了一眼,便唤了孟童匆忙奔回医馆。
林楚走的这样着急,甚至来不及亲自告别,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了。
孟童不敢耽搁,解了缰绳,即刻便扬鞭斥马回了医馆。
脚方才着了地,羡临渊便急着奔回了寝室。
看着手中的书信,羡临渊的手止不住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羡临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信封开启,羡临渊的手顿了顿,再次长吸一口气,才将信封中的宣纸拿出。
“临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离开江城,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事发突然,勿要回头。——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