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玫瑰(42)

“十一年前的金市已经非常发达,供人娱乐的会所开了一条又一条街,里面的女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岁,各有春秋,韵味各不相同。一沓一沓的票子,从外面拿进来,堆在会所的前台。一个一个的女人,站在会所的门口被标上价格。”文宿半眯着眼,陷入回忆之中,“性 在会所里,一个一个被竞拍。我被母亲带到那里,我未满十六岁,被迫跟着最好卖的那个女人,练体型,学酒喝酒,应付各种男人。我本以为要走向未来的生命,就此堕入地狱。”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呢喃叹息。

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个小女孩,跟着一身风尘的女人,学描眉画眼,懵懂的穿梭在灯红酒绿、肮脏不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霓虹万里,一线城市的繁华,依然需要臭水沟来容纳生活的残渣。

“先吃东西。”我有些听不下去。

文宿灭了一根烟,又重新点了一根,我的周围被花香味的烟雾缠绕。我感觉自己也是置身其中,不得解脱的一粒尘埃。

我见过的女人,我玩过的情人,她们沉沦的原因各不相同,但都逃不开“赚快钱”这个因素。

真正有苦衷的也有,但并不多。

文宿不一样。

她的生命,在被推着走。

她的美丽,她的妖娆,她的魅力,来自于他人的塑造。

“丁文。”她右手夹着烟,搁在桌沿上,一缕轻烟,从她指间升起,缓缓消散在餐厅灯光下的尘埃里。

她唤我名字的时候,声音低沉,语气低哑,声线里似乎藏着万千心事,又不忍开口。

“嗯。”我应了一声,视线对上她的。

四目相对,她眼中雾气迷蒙。

对视几秒,文宿问我:“你去过那种地方吗?”

我答:“金市发达,你说的地方,我可能消费不起。而我去的酒吧,又有些不一样。”

她从金市来到越城,不会毫无缘由。也许金市正是她的伤口。

我需要说明,我和金的距离,如此,才能更加靠近她?

她点点头:“你知道,我母亲是做什么的吗?”

我摇头。

“她是那灯红酒绿肮脏世界的始作俑者,她带许多的女孩走进那个无间地狱,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我不知道,我应该再说点什么。

我也许应该过去,抱一下她,也许应该安慰一下她,也许应该劝她忘记过去。

但我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我跟你说说我的第一次,怎么样?”

我那时候,根本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把那血淋淋的过去拎到我眼前。

我那时候,只是感动,只是心疼

我感动于她对我袒露心扉,我将这一步,解读为,我们又更亲密了。

身体的亲密远没有心灵的亲密来得重要。

身体的亲密,只是两个人共同的情欲。

而心灵的亲密,才是真正的亲密。

那是独特的,与众不同的。

“文宿,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我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一下去。

她却淡然一笑,“你请我吃饭,送我玫瑰,又在七月七约我,我猜你对一万的交易,并不满足。”

被她猜透心思,我先是有些窘迫,后又觉得这样说开也挺好。

“你怎么想?”

我不年轻,她也不小。我们是成年人,直来直往,也未尝不可

“我……给你讲故事。”文宿手指轻轻的点在餐桌上,“我的故事结束,经常有一个称呼落在我头上。”

“什么?”

文宿顿了顿,郑重其事的说:“婊子。”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虽然我也曾在心里这么说她,但我依旧不认同这个评价。

人是多面的,文宿也是。

“丁主任。”文宿握着酒杯,仰头喝一口,“你比他们……特别一些。”

“所以呢?”

“所以,我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她并不明确回应我的感情。

她也并不评价我的婚姻。

我站起来,给她倒酒。

故事,仍在继续。

“丁主任,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文宿这样评价自己。

我对此没有做出反驳,而是端起酒杯,跟她手里的撞了一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文宿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水色弥漫。她仰头看了眼头顶的灯,然后深呼一口气,“我刚刚有点感动。”

她的直白让我无从应对。

我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我这辈子,也没和谁互诉过衷肠。

苏情的一切,媒人做介绍的时候像念简历一般,说得一清二楚。

林漪的过去,她说过,我根本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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