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住?”乔珍珍摇了摇头,“我觉得住个几天就差不多了,待久了也容易厌烦。”
贺景行沉默半晌,又问:“那其他地方呢?这个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的国家,有你喜欢的吗?”
乔珍珍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问?我们就待在花国不好吗?”
贺景行眼底的情绪浮浮沉沉,刻意避开了她澄澈的目光。
他低声道:“我希望你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国内的形势不明,对于未来,他毫无信心,那些风雨飘摇的动荡岁月,始终横亘在他心底。
港城是他为家人预留的一条退路,也绝不仅仅这一条。
贺景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乔珍珍莫名懂了。
她理解他的不安,轻轻抱住了他:“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贺景行:“万一情况变糟,你会跟我走吗?”
乔珍珍微顿,然后摇头。
她的语气极为平静:“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吗?”
对于这个答案,贺景行似乎早有预料。他父亲当年说故土难离,他初时不甚理解,如今却释然了。
既然如此,为了保护家人,阻止苦难重演,他会尽自己那一份力量。
内心深处那些沉甸甸的东西,终是在这一秒,烟消云散。
*
次日,出操号一响,乔父便带着贺景行一同出门锻炼。
跑到第五圈时,乔父缓下脚步,打量始终跟在身侧的准女婿。呼吸平稳,节奏不乱,明显还留有余地。
如果小贺在他手底下当兵,一定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兵;高大冷肃,聪明敏锐,最重要的是耐得住性子。可要想撬开这种兵的嘴,难如登天。
他昨晚上酝酿了一夜,始终没想好该怎么谆谆善诱。何况他已经提前试探过闺女,闺女对小贺出国的事同样不知情,这事就更加难办了。
时间不等人,乔父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他边跑边问:“小贺,昨天听林书记说,林教授十分看重你。还说现在有个出国的机会,你并不打算争取?”
贺景行点头:“确实是有这个事。”
乔父听他承认了,继续追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贺景行静了几秒,才道:“乔叔,我跟珍珍刚订婚,这一出国,没有三五年回不来。”
乔父得知是这个原因,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重情,但是……”他真心实意地劝道,“感情固然重要,但不能是全部,你若是有了出息,珍珍会第一个为你感到骄傲。”
说到这里,乔父话锋一转:“就像当年我去生产队接珍珍,你不舍得拖她后腿,放手让她离开,结果短暂的分开后,现在不也迎来了峰回路转吗?三五年听着漫长,其实一晃神就到了。”
贺景行:“乔叔,我明白了,我会去参加考试。”
乔父怔住,这么简单就成了?亏他还准备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话,如今都没派上用场。
眼看事情出奇顺利,乔父不免怀疑:“你不会故意考砸吧?”
贺景行一愣,当即否认:“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好,我相信你。”乔父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这才结束话题。
晨练结束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贺景行冷不丁道:“乔叔,珍珍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来跟她说吧。”
乔父闻言,顿时想到珍珍平日放假,都是一副跟小贺难舍难分的样子,更何况这次还是出国。
他想想都觉得头痛,叹气:“你说也好。”
*
乔父去军营了,贺景行给乔珍珍带了早餐回来。
他特意等到乔珍珍起床,舒舒服服地吃完早餐后,才提起了这次考试。
乔珍珍面露不解:“花国与米国联合的物理研究生考试?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就在下个月吗?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贺景行:“本来没打算参加。”
“为什么不参加?”乔珍珍满头雾水,“跟你10月份的那次物理考试一样吗?我记得那次还封闭了好几天。”
贺景行垂眸:“上次是首都几所高校内部创办的物理竞赛,这次是由米国的物理教授出题,面向全国,范围更广。”
乔珍珍不明觉厉:“这么重要!怎么不早说啊?”
贺景行别过眼,没吭声。
乔珍珍眉头一拧,警觉道:“你有事瞒我?”
“这次排名会确定出国名额。”
出国?
乔珍珍抓住关键词,迅速联想到乔父昨晚的试探,还有那两个突如其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