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崖来了兴致:“去听听。”
他带上幕篱跟着南楼,找了个空桌,要了两壶凉茶,就坐了下来。
“......太祖一击得胜,趁胜追击,把察可部落十万精兵打得落荒而逃,一路退回了天麓山。直到此时,被前朝弄丢三十余年的北蓟十七座城池,终于又跟中原大地连成一体。等到太祖凯旋回到朔州城,百姓夹道欢迎,载歌载舞,可谓普天同庆......”
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情绪高涨,底下坐着的人,却显得兴致缺缺,鼓掌叫好者寥寥。
沈云崖看着纳闷,扭头轻声问南楼:“这不说的挺好的吗?声情并茂的,怎么大家都不太喜欢的样子?”
南楼叹口气,小声回道:“再喜欢也经不住百八十次的听啊!”
“什么意思?”
“殿下你不爱听书,不知道这一出《智取北蓟十七城》是每个说书人次次开头必说的曲目。”
“次次必说?”沈云崖有点闹不清了,朝着前面观众看了一眼,问道:“观众不爱听,为什么还要说?”
“今上规定的。”
沈云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上”是谁。
哦,自己的那个便宜爹。
“今上很闲啊!”他感叹道。
“......说是陛下有一次微服出访,在一个小酒楼里听到了说书人讲这一出,深受震撼。回来就下了规定,大昊每个说书人都要会这个曲目,且每次开场都要先说这一出,以示对太祖皇帝的尊敬和怀念。”
沈云崖颔首,再看前面的观众就很理解了,这就跟自己之前视频app没买会员一样,要被强制看几分钟广告。
看广告能指望人有什么兴致?
果然,说书人这一出讲完过后,场下第一次发出了热烈的鼓掌声。
那说书人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水,笑意盈盈地问:“接下来各位客官想听什么?”
前面有一胡子拉碴的汉子粗声粗气地伸手喊:“来一段花魁苏雪儿的风流史!”
底下糙汉子们一片欢呼叫好声。
旁边南楼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去,从嘴里猛地喷了出来。
沈云崖赶紧嫌弃地躲,还不忘记打趣他:“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你跟那苏雪儿也有段风流史?”
南楼有点被呛到了,一边咳一边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沈云崖。
有戏!
沈云崖来了兴致,赶紧凑过去八卦:“还真有?来来来,说说说说!”
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破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两眼泛光地盯着南楼。
第8章 伊人汀
台上说书人开始讲伊人汀,说那是怎样一个花天酒地勾人魂魄的销金窟。
沈云崖听着伊人汀这三个字有那么一点熟悉,但是他现在全部精力都在接下来要进行的八卦上,所以台上讲什么他也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南楼跟花魁的故事。
“怎么认识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以身相许?”沈云崖越问越激动。
南楼又凝视了他一会儿,才确定自家这位殿下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南楼:“英雄救美?”
“难道不是?”
南楼嘴角抽搐了一下,问:“为了抢人,一言不合对人家恩客大打出手,把人打断一条腿算不算?”
沈云崖:“没看出来啊,南楼你竟然如此霸总!”
南楼没明白霸总啥意思,但是不耽误他把话题继续往下聊。
南楼:“也许是因为一见钟情?反正当时是这么说的!”
沈云崖一拍南楼肩膀:“好样的!为爱冲锋所向披靡!”
“至于以身相许,”南楼眼神一言难尽中带着一点咬牙切齿,“殿下您猜有没有以身相许?”
沈云崖看他那眼神,像是要咬人,不像是得偿所愿的样子。
于是犹犹豫豫问:“别是人家没看上你吧?”
南楼默了默,沈云崖看他不说话,觉得自己猜对了。
心里斟酌着接下来要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害南楼的小心脏。
南楼叹口气,觉得那段时间他家殿下天天的,一边被沉重打击,一边被苍暮逼着大补,脑子记不住事也正常。
唉,不能怪他!
南楼从侧面提醒了一下:“后来这位苏雪儿改了名字。”
沈云崖耷拉着个脸,努力让南楼觉得自己在跟他同频共振,而不是幸灾乐祸,“你们那段记忆,有那么不堪回首吗?”
连名字都要改掉,彻底告别的意思?
见他还是想不起来,南楼只能说道:“改了叫雪青。”
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南楼继续:“为了好分辨,她的衣服全是青色。”
沈云崖“喀嚓”一声嗑开瓜子,脑中一道白光闪过,舌尖弄半天没把瓜子米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