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用完膳不久,萧渡玄就抱着她又沐浴了一回。
擦干身子以后,沈希开始更衣,准确的说,是由着萧渡玄为她更衣。
铜镜中少女的满身绫罗绸缎。
雪颜清美,朱唇红润。
唯有眉眼间带着绮媚的艳色,像是受了过多的恩宠,又像是生来就自有的风流。
她乍一眼望去像是独自站在镜前,仔细看才能发觉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气度尊贵的玄衣男人。
他隐匿在阴影里,昭然于晦暗中。
两人身量差得多,沈希在女子中并不算低矮,但跟萧渡玄相比就显得娇小许多。
她坐在萧渡玄怀里时,整个人都像是被他拢住一般,站起身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所以从前有些时候她总会格外的吃力。
想到旧事,沈希的思绪断了一瞬。
但萧渡玄似是心有灵犀地抓住了她这一刹那的失神。
他从后方伸出指节,轻轻掐住她的下颌:“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萧言说了什么?”
萧渡玄的声音低柔,像风似的拂过沈希的耳畔,稍稍蕴着些审问的意味。
但她的心弦却陡地绷紧了。
萧渡玄只说去前殿处理事务,并没有告诉她萧言也在前殿,他们合该是没有见过面才对。
沈希凝眸看向铜镜中自己的眼睛。
她的胸腔里心脏在怦怦地跃动着,脸上的神情却沉静得出奇。
“您说的是什么时候?”她低垂着眼睫,“我今日还未见过他,陛下。”
萧渡玄指节下落,轻扣住她的手腕。
他慢声说道:“你确定吗,小希?想清楚些。”
沉重的压迫感是无声的,瞬息间就倾覆了下来。
沈希强作镇定,她摇了摇头,一口咬死:“我真的没有见到他,陛下。”
“我一直待在您的身边我,做了什么事情,您还能不知道吗?”她抬起眼眸,看向萧渡玄,“我知道您不信任我,可是这种事我没有必要骗您。”
他的眼底是一片浓郁的深黑,没什么情绪。
有些像是中央洄流的渊水,令人无端生出恐惧。
但沈希的话语连片刻的卡顿都没有。
她咬了下唇,缓缓地吐字:“我是您的人,往后世子于我而言,该算是晚辈的。”
沈希这话很好地取悦了萧渡玄。
他轻笑了一声,将她抱了起来,说道:“你说得不错,往后他该算你的晚辈了。”
萧渡玄的眼底依旧没什么笑意,但动作轻柔了许多。
似是信了,又似是没有信。
被他抱上马以后,沈希的心跳声才终于没那般怦然。
她算是明白沈庆臣从前被先帝整日猜忌、怀疑是什么感受了。
沈希悄悄擦净掌心的冷汗,抬眸看向头顶的刹那,她看见了迢迢的河汉。
夜空中星河璀璨,明亮得要遮住月色,竟是难得的开阔景致。
朝臣和仪仗队早在雨停后就离开了,现今跟在萧渡玄身边的都是最近的亲卫和侍从。
但沈希还是觉得有些难捱。
她很习惯被旁人的目光聚焦着。
可这种时候哪怕是细微的视线,也能扯动她心底的那根弦。
沈希想要逃的欲念从来没有消失过。
只不过被萧渡玄的强权压着,方才藏到了脑海的深处。
萧渡玄身形高挑瘦削,但丝毫不显文弱,他俯身握住缰绳的时候,沈希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腰腹的力量感。
他身体最差的时候,抱她也是轻轻松松。
她到底是脑中多发昏,才会幻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可能?
马匹进行的速度极快。
刚刚起步没多久,沈希就觉得魂魄快要飞出去了。
方才她还在想萧渡玄会不会在马上对她做什么,现在她没空在想其他,就只想被他紧紧地拥着。
风声呼啸地掠过耳畔,像是在急声怒吼。
当骏马将眼前视若无物,肆无忌惮地跨越长河时,沈希的承受终于到了底线。
“啊——”她慌乱地叫出了声,眼眶也霎时就红了。
萧渡玄还有心情笑她,说道:“胆子怎么这样小?”
他扣住沈希的手腕,引着她自己拉住缰绳,驾驭着马匹疯狂地向前奔去。
沈希被迫攥紧了缰绳,她惧怕得厉害,但在萧渡玄的钳制下完全寻不到挣脱的可能。
这一路颠簸,充斥不顾一切的肆意。
她被萧渡玄强硬地带着,体验了一把纵马的快乐。
当骏马停在宫门前的时候,沈希的云鬓已经被完全吹乱了。
她的眼眶通红,跟哭过了似的,腿根也一直在颤抖着,连下马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