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就只是这样吗?”
聂楚容皱了皱眉,我只看向他,无情无绪道:“我杀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我得到的就只是这些?”
聂楚容一愣,笑道:“当然不是,你杀了梁挽,证明了自己的决心,未来聂家二把手的位置就是你的。”
泼天的富贵已经摆在我的眼前了,可现下我脸上并无半点欢愉,只有深深的淡漠与疲倦。
聂楚容察觉了什么,敏锐地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只摇了摇头:“我当时若是不去杀他,他就要杀了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我只能以聂楚凌的身份活下去。”
“我敢保证,在这之后你只会活得比以前更好。”
聂楚容郑重地看向我,可话锋马上就一转。
“不过,林家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尚在人世?”
我面不改色道:“他妹妹死在当年的火难里了,梁挽就是最后的林家血脉。”
“这么说,林家确定是灭门了?”
看他的表情,尹舒浩还算有一点最后的良心,没把妹妹的事儿告诉他。
我只看了看梁挽那具貌似冰冷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决定,在这个死人面前说出一切。
“当年,林麒在聂家卧底,在我面前主动透露了他的身份,就想要带我离开聂家。”
聂楚容一听那人的名字,面上立刻沉了暗色,似乎还有隐隐的暗恨在潜伏未发。
“他那是痴心妄想。”
我只感慨道:“是,他当时确实是痴心妄想,竟以为我这样的恶人会随他投入白道……我发现自己被骗,当时只有满腔的愤怒,冲动之下就打伤了他,但我那时是没想杀他的,我都放了他走了,可他最后……还是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聂楚容却有些无辜地看了看我,道:“可不能都怪我,是他自己信错了人,去投靠尹舒浩,想求他的庇护,可尹舒浩这人看似是个白道魁首的材料,实则心志不坚,我不过是捏住了他的儿子的命,他就把林麒交出来了。”
我只问:“我当年一直想不通,是不是林麒落到你手里之后,是不是你用了什么药,逼他吐出了林家的所在?”
聂楚容点头:“是,他倒也是个汉子,撑得住百般酷刑,逼得我必须用上那么宝贵的药,才能让他吐出林家的背景。”
我叹了口气:“所以在那之后,你就派了一批杀手和骨干,去灭林家的门,却唯独漏了梁挽这个漏网之鱼?”
聂楚容笑道:“是,但他如今已被你所杀,也算是了结了当年未尽之事。“
我故意显出了一些犹豫和踌躇,最后磨磨蹭蹭才能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我当时年少冲动,曾经在林家灭门的那一晚,闯进去,和你派去的杀手和下属起了几场冲突,我……应该是杀伤了你的一些人……”
聂楚容却不惊讶:“哦?”
我无奈道:“如今我断了林家的血脉,也算是了结此事了,我想,你能不能把当年参与的人都召回来?我既想回归聂家,就不想隐瞒他们这件事,我想当着面和他们说清楚,顺便祭拜一下当年被我误杀的兄弟,也安抚一下还活着的人。”
聂楚容听得我有此意,便越发欣慰道:“你当真是懂事了,晓得如何安抚人心了。”
我只目光复杂道:“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你这个哥哥在身边了,当然也只能懂事了。”
话中话意中意都在,但聂楚容也只是微笑道:“不如就办个回归宴,我想正式当着大家的面,宣一宣你回归聂家的消息,料他们也只能乖乖讲和,不能和你置什么气。”
“可以,但我有两个请求。”
聂楚容心情大好,便笑道:“兄弟之间客气什么?你如今杀了梁挽,什么请求都可以说的。”
我看了看那具冰冷的尸体,语气显出了一些适当的柔软。
“第一,不许任何人去破坏梁挽的尸体,让武大夫去保持他的遗容……他毕竟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我想厚葬他。”
聂楚容爽快笑道:“好。”
我又道:“第二,大姐的忌日就快到了,我想把回归宴定在她的墓地附近,可以吗?”
这个要求听来其实有些突兀和奇怪,让聂楚容那志得意满的笑容也微微一歪,仿佛被一个遥远的念头给绊住了此刻的兴致,可是之前的话已经说了出来,他想了想,还是笑道:“好,都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