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一怔:“母后……”
“你别叫哀家!”太后一怒之下,拂开了宫人奉上的热茶,茶盏倾落,伴随着惊呼,碎了一地,她猛然站起身,道:“好好的太子之位,你拱手就让了人!”
“母后别生气,”明王叹气道:“彧弟……皇上也是您的亲儿子,怎么能叫拱手让人?更何况,那时彧弟年幼,儿臣若不救他,岂不是要眼睁睁看他被马蹄踩踏?母后心中何忍?”
纵然他双目失明,也依然“望”着太后的方向,道:“若是用儿臣一双眼睛,便可以救下彧弟的性命,儿臣并不后悔。”
太后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只颓然坐下,深吸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着,他真的不会辜负你这一份救命之恩……”
其中的未竟之意,令明王微微皱起眉,道:“彧弟如今亲政了,儿臣听说他十分勤勉,将大昭治理得很好,百姓交口称赞,母后不必担心。”
太后淡淡道:“他现在是很好,但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防人之心不可无。”
明王疑惑道:“母后为何心有忌惮?”
太后自知失言,笑了笑,道:“哀家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闻言,明王便道:“这种话,母后日后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一旦传出去,恐会伤及您与皇上的母子情分。”
“这里是慈宁宫,谁敢往外乱传?”太后冷道:“哀家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尊泥菩萨。”
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有宫人进来禀道:“皇上已下朝了。”
明王便道:“母后,儿臣还要去面圣,先告退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等过几日,让源儿和如玉入宫,叫哀家看一看,哀家这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也不吃人。”
明王颔首:“是,儿臣知道了。”
太后便命贴身宫女送他出去,路过门槛时,那宫女提醒道:“殿下小心。”
“多谢姑姑。”
叶青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比起别的宫人,她对明王的态度也更熟稔,笑道:“太后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呢,昨日听皇上说您要来,她一早就让人把宫里摆的栀子花都撤下去了,娘娘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牵挂您的,殿下若是有心,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也好。”
明王微微一笑,道:“好,姑姑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把人送到慈宁门外,叶青这才转身回去,但见太后依然坐在软榻,抬起头看过来,道:“送走了?”
“是。”
太后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叶青小心道:“您又头痛了?”
太后摆了摆手,叶青便走到她身侧,替她轻揉着太阳穴,片刻后,却听太后忽然低声叹道:“到底是疏远了,那件事,他心里总是怨着我……”
她看着案几上的青瓷茶盏,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柳识眉的毒计,使我母子离心,当年哀家还是不够狠,终究是棋差一着。”
叶青迟疑道:“殿下他只是一时糊涂了,懿安太后如今已迁居甘泉宫,再也妨碍不着您和殿下,等日子一久,他自然会醒悟的。”
“她是走了,不是死了,长安宫里可还有一个小的呢,”太后冷冷地道:“当年若不是柳识眉抢了先机,向先帝提议让兰屏玉做了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就是淑妃,哀家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
说起淑妃,她就来气,骂道:“那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张着嘴都接不住饭。”
太后发了一阵脾气,觉得脑仁又疼得厉害了,她思虑片刻,道:“去,派人去把宁美人叫过来,哀家有事和她说。”
“是。”
……
话分两头,却说另一边,燕摇春和阮更衣在御花园逛了逛,待听说她还要去乾清宫,阮更衣连忙道:“那燕姐姐快去吧,我这就回了。”
她说着,又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是耽误燕姐姐的事情了吧?”
眼见她面上透出几分不安和愧色,燕摇春便安慰道:“没有,时候还早,皇上现在应该还没下朝,我去乾清宫也见不着他。”
闻言,阮更衣这才放下心,赧然一笑,踌躇道:“那燕姐姐,我过几日来找你玩,可以么?”
燕摇春欣然道:“当然可以啊,你随时能来。”
阮更衣舒了一口气,笑道:“只要姐姐不嫌我麻烦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阮更衣便道别回去了,燕摇春看了看天色,这才带着知秋等人往乾清宫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