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够了没,疯够了就快下来!别把床单弄脏了。”吴婆子笑着扯着孙女下来,又轻轻的将床单摸着抹平。
搬进新房子的前一天,吴婆子可是整整花了一日的功夫,将床单被套全都洗了一遍,又将发硬的棉被全都抱到太阳底下晒了一晒。
被拉下床的沈杳,热情半点不减,拽着躺着奔向了山野田间。等二人回来时,篮子里除了猪草,还有一大捧的黄色野菊。
“哪里采的菊花?这段时间盖房子忙的厉害,倒忘了采些菊花回来晒晒。我当是路边的菊花都被人摘完了,没想还有这么老些。”
“正好这几日太阳好,晒上几日就能干!”
晒?
沈杳这才反应过来,她奶是要将菊花晒了泡水喝。可她采菊花回来,是为了装饰屋子的。
罢了,晒就晒了吧!
搬家后的第三日,沈家在院里摆了乔迁宴。
来吃酒的村民都随了两文钱的礼,那关系好些沾着亲的,随的礼钱更多些,有三文的,五文的,大奶奶家更是随了五十文。
吴婆子将礼钱都收了,心里记着各家都随了多少。日后别家办喜事,她也要去随礼。
这回的酒席是吴婆子跟几个媳妇做的,比起沈老三结婚时的席面,菜色逊色许多。刚盖完房子,手里没多少余钱,能省则省些。
没有大块的红烧肉,爆炒肥肠跟肺片还是管够。
“嘶~老三,来,喝一个!”
胡永旺抿了酒,又夹了一筷子肥肠,越嚼越得劲,越吃越想吃。
“我算是知道老二卖什么吃食这么赚钱了,这猪大肠本就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叫三奶奶这么一烧,连酒楼里都能拿来做招牌!”
第44章
搬进新房子没几日,便到了冬至。
白日开始变短,黑色变得漫长。气温也骤然下降,沈杳穿上了袄子。
好在这个冬天终于不用忍受从墙缝里透过来的风,新房子宽敞明亮,连地面都是平平整整。
沈杳白日里帮着吴婆子带着两个弟弟,夜里就睡在自己的小屋里,与堂姐挨着聊天。
沈红梅望着高高的房梁,感觉有丝不真切。
她们以前住的老房子,屋里颜色灰扑扑的,房梁也很矮,好似一伸手便能够着。若躺在床上朝上看,让人觉得压抑。特别是到了黄梅时节,屋子里就像是有东西发了霉。
她爹说,以前的老房子还是她太爷爷盖的。她也以为,她会一直住在那老房子里,直到出嫁,住到另一户下雨天会发霉的房子里。
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她能住上如此宽敞的房子。她知道,她们家的境况在一直变好。
“杳杳,你说,我们家是不是会越来越好。”
沈杳小声的嘟囔着“嗯”,之后便是无半点回应。
沈红梅侧过头,原来边上那人,已嘴角含笑的入了梦乡。
过了腊八,才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来的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天地间染白。
天地具寂,纷飞的大雪似鹅毛般大,沈杳都能听见它们簌簌落地的声音。
吴婆子看了好一会儿的窗外,才收回了神,心也跟着落下:“还好,落了雪。这冬天要是不落雪,明年保准要闹蝗虫灾。还好还好,老天保佑!”
沈杳也望着窗外,忧心着去卖盒饭的爹娘。这雪来的急,没半点征兆,又下的这般大,她爹娘还拉着那么多的家伙儿什,也不知路好不好走。
吴婆子看穿了孙女的心思,安慰着:“用不着担心,你大伯跟三叔带着蓑衣去接了,这雪一时半会儿的厚不了,不耽误事儿。”
“嗯~”沈杳轻轻的应了声,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吴婆子没再管她,继续纳着鞋底。倒是长生从炕上爬下来,抓着沈杳的手,就要往屋外跑:“二姐,出去玩……玩!”
“玩什么玩,冻死个人!”吴婆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两个孙子如今也开始会走路满地跑,同时也调皮捣蛋的紧,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都要去扒拉两下。一点也不像杳杳,杳杳小时候多斯文。
都是老沈家的种,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说到两小孙子,吴婆子心里,还有块心病,确切的说,是整个沈家人的心病。
与沈长生同一日出生的沈延年,不会说话。一开始沈家人只当他开口晚,说不定等上几个月就会说话。可这一去半年,无论别儿个怎么教,怎么去引导,沈延年就是不曾开过口。
因为这事,吴婆子与徐氏偷偷哭了好几回,她们生怕沈延年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