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蛳河蚌肉,不论是用咸菜,还是鲜韭菜,配上干辣椒来炒,味道都是极好。
但小鱼捞上来,大多数都死了,得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挤出内脏的小鱼清洗干净,用盐腌制,只需腌制一天,便可铺到筛子上,置于烈日下暴晒。晒上个三五日,失了水分变成小鱼干,便可配上青辣椒爆炒,无比下饭。就连鱼刺,都能嚼碎了咽下去。
夏日里天气热,人的胃口也不大好。刚好这两样荤菜鲜辣下饭,竟也出奇的好卖。
要说螺蛳河蚌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在乡下随处可见,唾手可得。但不管是摸螺蛳还是挑螺蛳肉,都极话费功夫,所以也从没人想过要嘛这些来做营生。
沈杳到底是后世人,经历过夏日大排挡必点爆炒辣螺。螺蛳在乡下随处可见,城里却是难见,且基本没人卖。她就知道,螺蛳肯定有市场的。
原先吴婆子还抱怨孩子们送来的螺蛳太多了,且他们还是花钱买的,这要是卖不掉,不是糟蹋了么。
结果倒好,她现在恨不得孩子们摸些螺蛳河蚌,又恨自己没多长个七八只的手,不能多挑些螺蛳肉。
将处理好的小杂鱼腌上,吴婆子端起了灶上的大铁锅,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只小陶罐。
陶罐里是今年新下的绿豆,已经煨烂。倒出两小碗给两个孙女,准备将余下的吊到井里冰镇着。
“来花,来花!”
“大嫂,这大热的天你咋来了?快进屋,外头晒死个人!”吴婆子说着,又倒了一碗绿豆汤给大奶奶。
“我不喝,你们自己喝,我也煨了。”
将篮子递给吴婆子,里面是两只小香瓜。
“香怜男人刚送来的,特地嘱咐让送两个来给你!”
“乖,这香瓜长得不错。我今年也种了好几颗,可这天旱的厉害,我那几颗香瓜全被晒死了。”想起这事,吴婆子就难受。
大奶奶将香瓜拿出来放到桌上,又提了篮子:“我家的倒是没被晒死,但也没结两个果,长得还没个拳头大。说起来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阴。”
“香怜这瓜都不是特地种的,也不知是谁去年吃香瓜吐的香瓜籽,吐在了她后院墙外,发了一大片的苗。那地儿阴,瓜还真就结的多。不然也没这么多送来给我们不是。成,你把瓜给杳杳她们吃了,我回去了!”
“大嫂你等等!”
吴婆子也不等大奶奶答应,去了趟灶房,端出了一大碗螺蛳肉,问道:“香怜男人可回去了?”
“还在我屋里头,老头子留他说话!”
“这螺蛳肉大嫂带回去,分一碗给香怜男人带回去!”
“不要,不要,你这拿去卖钱的东西,给我吃做什么,端回去端回去。”
吴婆子可不由大奶奶拒绝,将碗直接放进了大奶奶的篮子里:“我那还养着两大盆,卖的都是早上挑了肉,让荷花带走的。这些是我终于挑的,打算晚上做来自家吃的。本来就多挑了些,打算晚上烧好了再给你送去的,这不刚巧你来了嘛,香怜男人又在。你带回去,分些给侄女婿,回去配着腌菜炒,多放点辣椒,保证吃的过瘾。”
“那成,我回了啊!”
大奶奶刚走,吴婆子打了一大盆井水,将香瓜跟装绿豆汤的陶罐都泡到了井水里,对着两个孙女道:“你们先喝点绿豆汤,香瓜等你爹娘她们回来再吃!”
望着飘在大盆里的香瓜,沈杳想,这个天要是吃上口冰镇西瓜,那就爽了。
沈杳又想,她所处的这个时代虽不存在于历史上,但作物种类相对丰富,连辣椒西红柿都是常见之物,想来对应的朝代起码是宋朝晚期。既然如此,那西瓜肯定也传到了中原,只是不知为何安阳县内少见。
看来她得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整点西瓜来种种。
实在是炎炎夏日里,太馋冰镇西瓜了。
西边的红霞逐渐被染黑,月亮也不知何时爬过了山顶。有风吹来,吹得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吹得艾草堆燃起的白烟四散开来。整个院里,都飘散着艾草的气味。
嘶鸣了一整个白日的蝉鸣渐渐熄去,取而代之的,是稻田里的蛙鸣,和墙根下的蛐蛐声儿。
沈杳和沈红梅姐妹儿俩儿,带着两个弟弟坐在竹床上,尝试着教他们说话。大人们则搬了凳子,坐在边上,打着蒲扇聊天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