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竟是整个湘王府的事。”
麦秋的反应未在江月楼预想之中,她一时拿不准对方究竟知不知道此事重要性,正准备再提点几句时,就听麦秋道:“卫锒可能会无事。”
“但你那庄子未必能用得上。”
轻轻点着面颊,麦秋似笑非笑看着江月楼:“与其担忧卫锒,不若担心担心你自己。”
“若想让卫锒活着,你便绝无生机,若你想留一条命在,卫锒怕就得下了黄泉,啧啧……”
麦秋似有些懊恼:“这真真是难以抉择。”
第187章 口谕
麦秋话落,江月楼忽然皱眉。
可不过转瞬她便想明白麦秋话中的意思。
她的存在就等同江家,若湘王府再无男丁,她或许可凭借跟圣上的幼年情谊,与女子身份逃过一劫。
可既如此,卫益清就绝不能留后。
而若圣上看在卫锒心智不全的份上,留他生路,那他身后就不能站着一个出身江家的养母。
这一点,她该想到的,只是这几日府中事忙,外加她前段时间大病初愈,竟不曾想到此处。
江月楼挽了挽头发,看着麦秋欣慰一笑:“你竟想得如此深远,比我预想中还要聪敏许多。”
她视线扫过麦秋裙摆下的点点泥泞,温柔一笑。
越是聪明擅谋算的,就越是喜欢她的锒儿,如此一看,她这段时日做得最正确的事,便是将麦秋送到了卫锒身边。
“有你在锒儿身旁,我放心许多。”
麦秋闻言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江月楼放心与否她不想理会,卫锒来日如何,她也无心去管。她如今好奇的是江月楼会如何抉择。
为人亲母者,也不见得人人都会为儿女舍弃性命,更别说如江月楼。
卫锒是她心爱之人与厌恶者的孩儿,她平日虽会疼爱,可临面对生死之时,便难说了。
麦秋忽然就很是好奇,甚至期待起湘王府大难临头那日。
她一双眼晶亮如星,江月楼略一思索,猜如她聪慧,护住卫锒应非难事,这便放下心来。
“府中还有事要忙,我便不在此误你二人玩耍了。”
江月楼站起身,正要离去时忽然道:“对了,我已告知府里厨房,不让他们拘着你二人吃食,若锒儿馋嘴,你晚间带他去厨房便成。”
她说这话时面上带着宠溺,麦秋瞧着心有不解。
只是江月楼也未多停留,不等她答话便离开卫锒居所。
“娘娘回去了?”
卫锒梳洗后,江月楼已经离开。他也并非缠娘亲的孩儿,听江月楼离去后只眼巴巴盯着麦秋。
“阿香……”
他目光澄澈,盯着麦秋时眸中满是依赖:“阿香……抱抱锒儿。”
麦秋嫌弃瞥他一眼,冷哼一声:“记吃不记打的蠢东西。”
“锒儿不是蠢东西。”
“还说不是?”
抽了黄铜烛台上的蜡烛,麦秋手持烛台走向卫锒。
卫锒怕得厉害,忍不住向后躲去。
“莫打锒儿……”
他满面委屈,红着眼好不凄惨的模样。
麦秋不管他,手持烛台扎向他手臂。
鲜红血液流出,卫锒却是不敢哭出声来。他死死捂着自己的唇,好似已对麦秋的伤害习惯一般。
“锒儿疼。”
“疼了方好,疼了才能让你记着该听谁的话。”
卫锒瘪着嘴啜泣,麦秋在他伤口上狠力一按,终让卫锒再憋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三爷,三爷?”
“我无事。”
见麦秋笑着看向自己,卫锒战战兢兢朝门外的丫鬟回了话。
“可需要奴婢进去陪您?”
“呜……”
卫锒正要哭,手臂下不见光的位置又被人死死掐住。
哭哭啼啼说了声他要歇下,门外人又不放心似的站了许久,这方离去。
身上染了血渍,卫锒又疼得厉害,却是如何都不敢靠近麦秋。
想了许久,他方将衣衫脱下,自己一人默默擦着流着血的伤口。
衣衫一褪,卫锒身上隐显各种暗伤。
虽不严重,但在那一身细嫩皮肉上,瞧着也是刺目得很。
他不会包扎,擦了血也止不住,仍汩汩向外流着。
卫锒也是个执拗的,就一人裸着身不停擦拭。
可血怎么都不停,他便团了衣衫按在伤口上。
越按越疼,卫锒却不敢哭。若哭了,阿香会打他的。
“阿香……”
默默瘪着嘴,卫锒眼中含泪看着麦秋。
麦秋却是皱眉看他,眼中渐渐露出不耐。
她已经厌烦了卫锒院中的无趣。
这院子里满是如木头一般的下人,称句蠢她都嫌高抬了那些东西。
往日她念着日后成为湘王府的主子,还能跟清月斗上一番,可如今湘王府后路不明,她怕是都等不到卫锒娶妻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