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湘王妃的锦韵堂不同,清韵斋处处透着清雅,便如它的名字一般玲珑雅致。
刚入院不远处的白玉台阶,并未做成宽大状,而是一步一曲折。
两旁种了许多花草树木,看得出都是精心伺候着的,但因王妃孝期,带了颜色的花朵皆被搬入琉璃花房,云纤只能透过影影绰绰的点点颜色,猜测花房中应是花团锦簇的模样。
抄手游廊上虽挂着白色灯笼,但上头分明有挂其他东西的痕迹,云纤不知往日是挂了纱幔还是什么物什儿。
下了台阶便进入清韵斋偏院,院中有一翠亭矗立,翠亭外是一人工小池塘,弹丸大,可当中锦鲤堆簇,满院子透着鲜活有力。
哪怕四处挂满了白,也未见半点阴森孤寂。
云纤随眼望去,皆可见细微之处精妙设计,或是一块奇石,或有一二瓷盆瓷偶点缀,处处透着意趣情致。
与锦韵堂的广阔苍凉万分不同。
且清韵斋乍眼看好似略繁琐了些,可实际处处收整得干净清爽,不似锦韵堂那般一眼可瞧出下人不尽心的模样。
环顾四周,云纤忽而明白为何江月楼对卫铎、卫锒算有几分真心。
从这清韵斋来看,她对湘王府亦或说湘王,充满期待。
想到锦韵堂以及秋水居内外模样,云纤淡淡叹息。
她与郁诗容,心不在此,自没有摆弄居所的心思。
正闭目沉思,清韵斋的丫鬟前来行礼,她寒暄几句正准备跟人一起去见江月楼,哪想刚走到游廊下便见一道熟悉身影。
她微微蹙眉,开口道:“你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
走至游廊,云纤得见小池塘另外一边情景,几个匠人正在管事嬷嬷的看顾下垒着围栏。那围栏虽已尽量贴合了清韵斋的雅致,可到底破坏了美感。
“好生做活,莫粗心大意,定将这围栏给我立好了。”
那管事嬷嬷开口,远处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丫鬟,顿了顿手中扫帚,随后又恢复自然。
云纤瞧她眼熟,待走近了才发现自己曾在郁诗容房中见过此人。
她招了招手,将人唤了过来。
“老奴拜见世子妃。”
刚发现云纤,那管事嬷嬷便急忙上前行礼,不卑不亢,很是规矩。
“不知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凤莲低着头,沉默站在一旁。
云纤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来清韵斋忘记知会世子,眼下突然想起来想让这丫鬟帮我跑一趟。”
那管事嬷嬷闻言笑道:“还是老奴替世子妃跑这一趟,她为人木讷,许传不好这话。”
“那便劳烦嬷嬷了。”
管事嬷嬷笑称一句分内事,转身离去。
凤莲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曾言语。
“上次见你,不是在此处。”
云纤开口,虽语焉不详却让凤莲听懂当中深意。
上次二人相见,她身为低等丫鬟却出现在王妃房中,本就不寻常,且那日王妃见世子妃前来急匆匆将她赶走,定惹了世子妃生疑。
凤莲沉默许久,低声道:“三爷好动,喜鱼喜水,奴婢来看看这围栏,待建好便离府。”
一句话虽简短,却是让云纤几次震惊。
“侧妃知晓?”
“不知。”
凤莲说完,抬头望着云纤:“世子待三爷……”
“我知晓了,不必多言。”
二人如打哑谜一般,寥寥数语,再相顾无言。
丫鬟还在游廊上等着她,云纤微微点头后重回游廊。
那一处池塘不大,想来水也不会多深。凤莲站在岸边略显萧瑟。云纤方走出两步,却又回身去看。
她一直以为郁诗容心中并无卫锒,且从未怀疑过此事。
郁诗容性情癫狂,会厌恶卫锒好似才符合她平日做派。整个湘王府中人,包括她,皆将一切恶劣低下品性套在郁诗容身上,致使所有人都忘了她并非生来如此。
出身卑微却高嫁王府,她无力护住心智不全的亲子,所以选一忠仆,铺设多年谋下一绝妙棋局。
就连她,都想叹一声高明。
凤莲仍立于风中,静静注视着那些个一点点立在池边的栏柱。
忠仆,慈母……
云纤叹息,忽而感叹卫锒好命。
郁诗容为他机关算尽,江月楼为他破坏自己悉心打点的居所,凤莲为主,将这廊柱立在小主子日后常来常往的地方。
哪怕卫锒不知晓那几根围栏寓意,可……
世上总有人知晓,真心亦不曾被埋没。
“我今日来可打扰了江侧妃?”
收回思绪,云纤转身询问身边领路的小丫鬟。
“并未呢,娘娘这几日已大好了,听闻世子妃前来还吩咐奴婢速速来请。”
“不打扰便好,我也有些事想要请教江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