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发现?”
将妆台里所有妆匣一一打开摊在桌上,云纤转身询问银玉。
银玉摇头:“奴婢这边没什么发现。”
“世子妃……”
见银玉似有话说,云纤与她走至一旁。
“奴婢这几日心中惶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跟世子说。”
“那日奴婢与您去锦韵堂探访王妃,见她病容憔悴,您……”
云纤道:“我曾猜测王妃是不是被人暗算,但那日王妃说自己并未中毒。”
“先前我以为是王妃自有打算,包庇表姑娘,可如今再回看,许是我那日想得不对。”
银玉抬头,望着云纤有些怔愣。
“王妃故去那日,白日里曾去秋水居见了世子。”
“奴婢记得。”
“当时王妃还给了你一份小点方子。”
银玉点头,又听云纤道:“那日王妃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当时我与世子不解其意,可如今想想,那日王妃分明是去寻世子道别的。”
“你可知王妃此时薨逝,意味着什么?”
虽然银玉对卫铎一片忠心,可到底下人出身眼界短浅,听闻云纤这般问也只是茫然摇头。
“世子接骨那日,王爷让陆岗松陆大人先帮二爷诊治,这事你可记得?”
“奴婢记得。”
提起那日事,银玉心中有气却不好表露。
“你应该懂王爷的意思。”
“王妃故去,有三年守孝之期,三年时间,足够世子做许多事。”
“王妃她……”
银玉似猛然惊醒,满脸不可置信。
“若王妃乃被人陷害,应会留下些什么,可屋中找不到,多说明此路乃王妃自己所选。”
还未从郁诗容,为卫铎前程牺牲性命的震惊中走出,银玉听见这话只愣愣点头。
“那日我与你说的事,莫外传,让世子知晓他心中定然难过。”
“世子妃放心,奴婢不会多说一个字,定将那日一切烂在肚中。”
云纤点头,按着怀中信笺沉默不语。
她回身望向湘王妃寝房,只见当中说不出的阴暗逼仄。
明明是一间再富丽堂皇不过,宽敞奢豪的屋子,可不知为何,偏生让人觉着冷寂萧瑟。
“你去问问单嬷嬷她们可有什么发现,若没有便回吧,世子还等着咱们呢。”
“奴婢知晓。”
银玉走进屋中去寻单嬷嬷,云纤却是回到郁诗容妆台,看着最为显眼的妆匣伸出手来。
里面放着象征湘王妃尊贵身份的凤冠,上头百宝镶嵌,万分华丽。
云纤伸手摸着上头最为明亮耀目的东珠,想了想将手滑至一旁,生生将另外一颗粉润珍珠掰了下来。
“世子妃,单嬷嬷她们也无发现。”
“那便回吧。”
将粉珠不动声色藏于袖中,云纤顺手将妆匣盖子一一合上。
“单嬷嬷,你去问问王爷,王妃这边的遗物要如何处置。”
“老奴知晓。”
单嬷嬷离去,云纤与银玉促织等人一同离开,走出锦韵堂时,她回身望向郁诗容院中,眼露淡漠。
郁诗容的死乃自己选择,她故去前病容明显,不对劲之处赫然可见。
可无人愿为她分半点心思,琢磨她身上的怪异和重病缘由。
人活着时百般漠视,死后想是也无必要演那贤夫孝子的作态。
按着怀中东珠以及信笺,云纤垂眸。
这些东西,倒不如成全她。
“走吧,回秋水居。”
三人回到秋水居,卫铎正坐在四轮车上望着院中出神。
他眉宇间似有困惑,似有怅惘。
“窗边有风,莫染了风寒。”
“母妃她……”
拿了柔软小毯盖在卫铎腿上,云纤微微摇头。
卫铎心下一叹,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悲。
“我遗憾母妃未曾留下只言片语给我,却也庆幸母妃未留只言片语。”
“我知晓。”
坐在卫铎身边,云纤无声陪伴。
她不曾发问,也不曾反驳,卫铎却觉这世间唯有此一人懂他。
“你不觉着矛盾?”
“并不。”
二人双手相握,卫铎莫名心下轻松。
母妃故去前病容已重,他却有心逃避,可当知晓母妃重病皆是为他,卫铎一时……
云纤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愈发用力的手,轻轻拍了拍卫铎。
“今日孙嬷嬷来见我,说是陈老夫人过几日来府中吊唁。”
话一出,卫铎回神,松开云纤手掌。
“陈衡山之母,傅披香。”
卫铎看着云纤:“你的姑祖母。”
“是。”
“你今儿可有心情听我讲傅家事?傅家人过几日要来府中,在这之前,我想将傅家一切说与你听。”
“自然。”
云纤推着卫铎进了屋中,二人打发了屋里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