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谁人下得去狠手,她也无法真要自己带大孩子的命。
郁诗容胸口憋痛,恨得牙根都痛了。
“我不会将你送回伯府。”
“姑母……”
郁妩流跪趴上前,将头埋进郁诗容双膝:“姑母,妩儿知道错了,妩儿往后一生会弥补姑母的。”
“不必了。”
将郁妩流推开,郁诗容道:“我只需你为我做一件事。”
“姑母您说,无论什么事妩儿都会做到。”
“你继续帮我做那安神香,并加重剂量。”
郁妩流一愣,却又很快道:“妩儿知晓,无论姑母有什么吩咐,妩儿都会照做。”
她并不在意郁诗容要拿了这东西去害谁,亦或想要控制谁,只要能让她留在湘王府,继续过山静日长、现世安稳的日子便足够了。
“你退下吧,日后若无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万分疲惫闭上眼,郁诗容摆手将郁妩流打发出去。
她实在是倦怠了。
这一刻,她突然不知人之一生该为何而活。
她甚至有些艳羡,艳羡郁妩流可以为安享荣华而无所不用其极。
虽卑劣,却到底……还有个生的奔头。
“刘嬷嬷……”
“老奴在。”
“拿了笔墨来。”
郁诗容提笔,将发现自己性情暴烈,似因吸闻郁妩流所制的安神香一事,尽数写在纸上。
她不知该如何惩治这个孩子,决定将此事交由他人。
若来日卫益清或是卫铎发现这封信,他们自会帮她处理。届时郁妩流是生是死,就都不是她可左右的了。
如此,也算全了她一段可笑的母女情。
将那封信放入妆匣中,郁诗容心灰意冷,瘫软在绣榻之上。
第116章 凌乱
卫铎并不知道自己尚在病中,就被母亲安排了重任,他如今正陷于高热晕厥中,已经几日了,还未度过危险。
陆岗松与刘太医这些天彻夜不眠守在一旁,云纤则被安排在了秋水居厢房。
太医进出,她不便在屋中,只能跟银玉促织换到别处。
云纤坐在小榻上,垂眸深思。
她方才才知晓,杨木接骨哪怕成功也只是第一步,过后还会出现如卫铎这般高热的情况,而这高热方是最凶险的。
陆岗松会说得如此详实,怕是这段时日已见过不少因高热而身亡的人。
她不敢细想其中,只能任由思绪漂浮。
“信女愿折二十年寿数换我家主子平安度过此劫,若世子康复,信女定终身茹素。”
银玉跪在门外,对着青天许愿,促织也双手合十,口中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云纤知晓自己也应做点事,哪怕是如银玉促织那般叩拜神佛,以告知众人她有多么爱重卫铎。
可也不知为何,她此时毫无做戏心情。
“什么声音?”
单嬷嬷一双老眼肿得厉害,她摸着门边走出厢房,竖起耳朵听着外头声响。
断断续续的吹曲声响起,引得单嬷嬷怒火中烧。
“谁人在外吹曲儿?不知眼下是什么时候吗?世子伤重未愈,怎还有人在此玩乐?”
“来人……”
“单嬷嬷。”
云纤起身,出言打断:“是祈福的小调,应是外院有人在为世子祈福,随他们。”
被云纤安抚好,单嬷嬷郁郁点头,转身离开。
云纤倚在游廊边,听着那熟悉的小调儿眸色复杂。
她眼下住着的厢房虽还在秋水居中,可却离主院甚远,后窗外的院墙便是分隔内外院的关墙。这外院处,就是世子的小书房。
那小调儿,曾是她爹爹最擅长的。
娘亲说,未生她们姐妹三人时,爹爹常吹给娘亲听。可后来爹爹身宽体胖,气力短了,便甚少吹了。
唯有她幼时闹觉吵着不睡,爹爹才会折一新鲜柳叶吹这小调,哄她安睡。
这小调,从她搬进这座院子里,已响了几日。
云纤抱着手臂,心中酸涩。
她听了几日,从未回应。
“世子妃,夜间风凉,奴婢为您披件衣裳。”
见她从屋中出来,银玉取了披风来,正想披在云纤身上,却被她轻轻推开。
“我烦热得厉害,不披了。”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世子妃放心……”
话还未完,银玉便先红了眼。
世子已经高热几日,前些天偶尔还会梦呓几声,甚至是胡言乱语几句,可这两日,世子一直沉睡,再未见醒过。
她心中也怕得厉害,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若世子也如二爷那般,只昏睡一日便醒来就好了。”
云纤道:“卫铮的腿伤如何了?”
“听府里下人说,二爷无事,吃喝不误只是需静养一段时间。”
“王妃被王爷禁足在锦韵堂,这几日都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