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底什么事?”
他是真的不知道,陆晖雨这才看出他一无所知,顿时笑起来。
“原来我哥没告诉你。”他心情莫名愉快,“确实,这种事陆曜山应该没脸告诉你!”
盛昔陶看着他笑,早已心乱如麻,面对陆晖雨的嘲讽,他只能向对面的男人求助。
“陆曜山,你说啊!”
谁知陆曜山沉默了,他像化成了一座石碑,无比沉重地站在悬崖上,远处灯塔的光忽明忽暗,照得他的身影晦暗不清。
陆晖雨见状,心里生出一丝快感,他回头揪住盛昔陶迫使他注视着自己,开口问道:“还记得当初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座黑观音吗?”
“盛昔陶,你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吗?”
盛昔陶浑身一震,他的鸡皮疙瘩布满脊背,说了四个字:“腺体买卖。”
陆晖雨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这个?那就容易解释多了!”
盛昔陶听了,恶狠狠地看着他:“解释什么,解释你也参与其中,解释你绑架福利院的小孩吗?!”
这话一落,陆晖雨笑容停滞,他说:“那块佛牌果然在你身上。”
双方都清楚对方指的是什么,盛昔陶也不装,早在汤年把他和陆曜山叫到警局那天,在完整地了解了腺体黑市后,他便大约猜测到陆晖雨手中那块佛牌的意义。
他为了能在陆家战胜陆曜山,试图将自己的腺体换成s级。
盛昔陶登时破口大骂:“是又怎么样,你这个无耻的下三滥,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用迫害别人,你怎么不去死!”
陆晖雨听了不怒反笑。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陡然指向陆曜山:“我去死?那他呢?”
“拍卖会上的黑色观音是二十年前一桩腺体交易的凭证,卖方是一对中国夫妇,买方是一对英籍华裔夫妻。他们谎称自己儿子的腺体先天发育不良,而将那对中国夫妇的儿子的腺体移植到了他们的儿子身上!”
陆晖雨对盛昔陶说着,却盯住几米外沉默的男人。
“哥,你的腺体不是先天发育不良,而是根本没有分化能力,对吧?”
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的声迹都被巨大的空白掩埋。
陆曜山浑身一震,他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到脚底,身体沉重得像要陷下去。
而在这良久不息死寂中,一道细微的声音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那对中国夫妻,是姓岳吗?”
陆晖雨回头,半晌,他注视着盛昔陶惨白的脸问:“你怎么知道?”
“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声从天而降,顷刻间,世界放佛坍塌下去一大片。
雨水打在脸上,像是将人淹没,窒息感几乎充斥在了整个胸腔,陆晖雨见盛昔陶像破败的枯枝一下跪倒地上。
他有些错愕,因为不清楚其中的细节,更不知道从意就是那对岳氏夫妇的儿子,也不清楚陆曜山与之关系,此刻只能疑惑地注视着盛昔陶。
然而盛昔陶缓缓地看向陆曜山,他绝望地问:
“你知道的这些?你一早就知道?”
“从意的哥哥,岳小东的腺体在你身上!?”
不知为何,盛昔陶觉得陆曜山身上那股晚山茶的味道,一下充满了可怖的血腥味。
“!”
他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陆曜山脸色煞白,他没想到这个秘密居然连一天都没来得及瞒下,就呈现在了盛昔陶的面前。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几十个小时前的黎明,当他从詹姆斯的口中得知此事,他整个人犹如受到重创,颓然破败。
对真相的恐惧,对父母的失望,对从意的愧疚,对盛昔陶的矛盾……所有复杂的情感一瞬间爆发,令他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曹旭问他:“你真的要把詹姆斯交给警方而不是丢进泰晤士河吗,你知道这事一旦曝光,不光是你,整个陆家都会受到影响。还有盛昔陶,你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曜山无言以对,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唯有隐瞒。
隐瞒下来,至少等今天过后,再找机会弥补。
可现实总是无比残酷,陆晖雨杀出来不经意间揭开了真相,陆曜山难辞其咎,只能慌乱地对盛昔陶解释。
“对不起,昔陶,对不起,我没有要故意瞒着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盛昔陶低着头不想再去听他的话,他跪在地上像是一座绝望而破碎的石像,只是颤抖着掉下泪来。
陆晖雨此刻才看出了些端倪,但他的内心并无波澜,他曾经想过揭露真相后,兴致勃勃地观赏两人痛苦的画面,可现在,他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夜深得冰冷漆黑,他站在雨里,再次摸到了背后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