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聂萦慢吞吞地打量着谢玄素,“这个人是特地来杀你的,还是来采山髓的?”
谢玄素也不能确定,要说是来杀他的,前几日他就在了,这个人为什么不出现?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聂萦一拍手:“抓到他就明白了!”
谢玄素惊愕地看着她:“可是大师姐,今天不是你的金丹大典吗?你赶紧回去,还来得及。”
日出之时,晨光乍现,第一抹纯阳光芒照在初成金丹的人身上,代表的是宗门和天地对她的祝福,这是仙道规矩,概莫能外。
“瞎!”聂萦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那都是小事,我走了,你屁股底下坐着个杀手,我能放心啊?”
反正金丹什么的,她一个化神期了哪有这么在乎,天地对魔修想必也没啥可祝福的。
死老头的祝福……将来她得偿所愿,叛出仙门的时候,老头不拿玉版夯她就谢天谢地了。
说罢,她卷起袖子就开始往山中铺满神识抓人。而谢玄素站在她身后,被她一席话说得心里滚烫发热。
又隐隐作痛。
他真是没用,要连累大师姐如此操心。
离日出只差半个时辰了,问天道君和宗门里能出动的峰主长老均已动身前往广场,外来的宾客也纷纷就位,从天枢峰望下去,广场上亮如白昼,灵气飞舞,周围空中各种灵禽往来,飞行法宝光彩耀目,热闹非凡。
道童急得再次站在殿外催促:“聂仙子,该动身了。”
背后传来一声咳嗽,赵闻道白衣玉笔,潇洒而来,手里还举着他的留影法宝,和蔼可亲地说:“我来迟了,照例是要给大师姐留个影,以待后世观瞻的,你且下去罢。”
他在道童的目光中敲开了殿门,闪身挤入,压低声音问:“还没回来?”
江小皮脸色发白,都有点害怕了:“大家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把大师姐杀了啊?”
赵闻道鄙薄:“就我们捆起来动得了她吗?”
“那她还不回来,怎么办!难道真要我替她上台吗?”
她一个炼气期!
找出杀手的过程还算顺利,聂萦把他堵住,一招过去本意要活捉,结果杀手眼看不敌,丹田涌动,竟然自爆了。
他死得干脆,留下的痕迹也不多,身上连个芥子袋都没有,只有一把灵刀,若干符咒,几瓶丹药,很像是那种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士。
“奇怪啊。”聂萦检视着,“还真是特地来杀你的。”
谢玄素第一次斗胆打断了她的思路:“大师姐,时辰要到了!”
聂萦懒洋洋地起身抱怨:“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谢玄素咬着下唇,声音沙哑:“今天本该是大师姐的好日子,我连累大师姐半夜赶来,已经是不应该,若是为了我耽误时辰,更是罪该万死。”
聂萦看着他难过的样子,笑了起来,摸了他的头发一把:“行啦,只要你记住大师姐的好就行。”
他现在越是愧疚,将来拿到冰魄寒山才会交给自己,这笔账聂萦还是算得清的。
“走了!”聂萦潇洒挥手。
问天道君提前卜过卦,今天原本应该是个好天气,可是他们现在坐定多时,天光发白,却看见头顶厚云密布,遮蔽得满天星子晦暗。
修仙者本来就是要更崇信一点天地造化的,此刻虽然口中不言,彼此眼神交流却是暗潮涌动。
飞廉道君以心入道,倒是淡然,看向宾客中某些外来弟子窃窃私语,冷哼了一声,对问天道君说:“难怪聂萦看不上,这种易被外物所惑的迷信心性如何修仙?”
碧华道君嗤笑:“聂萦狂妄骄纵,有违道法清明,活该有此天象。”
问天道君对他怒目而视。
碧华道君摸着剑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记得你大师兄金丹大典之时,明明狂风骤雨,他一剑劈去云破雨歇,逆天改命,这才是修仙。”
他这话,不算好话,却神奇地让问天道君静下心来,只是,他举目一看,愀然不乐:“那个孽徒怎么还不到?”
按流程,此时聂萦应该已经站在广场中央了啊。
钟鸣磬响,一百零八声,声落之时,日出之际。
“快快快快!快快!”众人簇拥着聂萦御剑从天枢峰直冲而下,江小皮手忙脚乱地给她套上随手抓起的一件大礼服,白玉雪踮着脚给她加冠,赵闻道心急如焚,把玉笔都抡出花了,拼命给大家加迅疾符。
钟响过半,飞剑已至广场边缘,却突然被一道大阵亮起拦下,巡逻弟子厉声道:“大典开始,广场禁止飞行!”
“我们就是去参加大典的!”赵闻道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