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我说话足够恭敬,他终是没有推脱。

“将它留下。”他说,“一个月之后给你。”

我心中一喜,忙道:“殿下果真能将它治好?”

“未必。”他的话语依旧冷淡,“只能试上一试。”

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如此,多谢殿下。”我说罢,想起来自己似乎应该再表现得礼数周全一些,又要行礼。

可没等我福身,他已经拿着我的花朝侍从那边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唤道:“殿下留步。”

他站住,回过头。

我将挎在手臂上的一只小口袋取下来,递给他。

“这里头的都是荔枝,送给殿下”我说,“只是这时节,只有干的,没有鲜的,还请殿下包涵。”

那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见他的眉梢微微抬起,将目光盯着我。我的心头不由地一慌,先前准备好的那些光明正大且不失相府闺秀体面的说辞,竟一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不过是想着,那夜虽然是误打误撞,可我毕竟坏了殿下的事,”我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这就当是我赔给殿下的。”

他仍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只想赶紧了结完事,也不等他回应,将那布袋塞到他怀里。而后,我提着裙子,小跑着离开,仿佛后面会有恶犬。

———

从同春园回来之后,我就一直算着日子。

齐王说一个月,我就一天一天在纸上画正字,过一天,添一笔。

莫名的,我总回想起那日跟齐王说话的情形。

自己如何说话的,看上去是不是大方,哪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神色……每一个细节,我都忍不住在意。

有时我想多了,会倏而觉得自己着实可笑。

念念不忘,搞得好像我有什么歪心思。天地良心,我是为了我的花。

不过,齐王真的就能把我的花治好么?

他怎么说也是齐王,长在深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凭什么比我会养花?说不定,齐王不过是随手将它交给了荣春宫的花匠,让照料栀子花的人顺道医治。

齐王那般高傲的人,为了面子,就算养死了也未必会承认。说不定到时会真会让人到荣春宫里取一株栀子来,冒充的的花还给我也未可知。

那可不能糊弄我,我的花长什么样,我认得出来。

一个月之后,我这堂堂大家闺秀,竟要为了一盆花再跑一次同春园。

我手里拿着一朵月季,扯着花瓣,望着天空,心头莫名痒痒的。

第三十三章 旧事(五)

为了去把我的花接回来,我早早做好了十全的准备,提前两三日告诉家里我要再到广寿寺里还愿,并且煞有介事地让家人准备好了一应供奉之物。

“这么快便要还愿,你许的究竟是什么?”乳母不解地问我。

我随口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她腿脚不好,不会跟着我去那么老远的地方。

就在要出门的前一日,意外突然来了。

早晨,我正在梳妆之时,侍婢们一阵骚动。有人一脸娇羞地跑进来,笑嘻嘻地说,齐王到府里来了。

我愣了愣。

喜色浮上每个人的眉梢,就连乳母也一边埋怨大公子不懂事非要跟圣上不待见的人交往,一边严令我不许像谁谁家闺秀那样不守规矩偷窥外男,一边迫不及待地和仆妇们出外院去看。

我满腹狐疑,心里忍不住猜测他来做什么。

难道是亲自来给我把花送来了?

我父亲上朝去了,故而齐王到我家里来,是我兄长出面接待,倒不必十分忌讳我父亲的态度。而家主不在,仆婢们也都壮起胆来。

齐王的名声从来不是虚的,听到他来,几乎全府的仆婢倾巢而出,要么争着到前堂去服侍做活,要么借故溜到廊下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既然如此,我自不可能绕开所有人到前院去看个究竟,于是只能乖乖待在屋里,让侍婢打探。

据侍婢说,上次,兄长到同春园里去和齐王打了一场马球,齐王此番过来,乃是回礼。

“齐王乐真是礼数周到之人。”侍婢目光闪闪,“妾头一回听说,打马球也要回礼?”

我问:“他如何回礼?”

“也不过是带了些东西来,在堂上跟大公子叙了一会话。”

我来了兴趣:“带了些东西?都是什么东西?”

“也不过是些宫中之物,”侍婢道,“大公子爱墨,他送了好些古墨。”

我问:“没有旁的了?”

侍婢摇摇头:“妾不曾凑到跟前去,也只是听别人说罢了。有没有旁的,却不知晓。”

说罢,她好奇地看我:“娘子听说了他还送了什么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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