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宾(148)

他说得很是平静,仿佛在谈一些遥远的事。

“因为这个,杜先生才给先帝去了匿名信,以父皇遗诏相要挟。”停顿片刻,他继续道,“后来的事,你都已经知道。我唯有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甚至于登上大位,才能保命。否则迟早有一日,我也会悄无声息死在同春园里。”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若我不曾记错,许昭容离世之时,他大约还不到五岁。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八岁。他遭遇变故的年纪,比我还小。

而我身边尚且有兄长和父亲这般至亲陪着,他则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一个五岁的幼童,不仅要承受丧母之痛,还要独自面对无尽的孤独和恐惧。便是同样遭遇过丧母之痛的我,也很难想象自己能不能面对这些。

手掌有些疼。那篦子方才被我握得有些紧,细齿扎进了肉里。

“若不是我问起,你也不会与我说这些,对么?”过了一会,我低低道。

“我不曾告诉过你的事有许多。”他说,“我也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不会瞒你。”

我抬眼。

只见他的双眸目光直直看着我,似乎比旁边的灯盏还要明亮。

我轻轻咬了咬唇。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瞒我?”

“正是。”

“琅琊王说,当年你对我说开之后,他曾去看过你,遇到你酩酊大醉。”我说,“你将他错认成了杜先生,又哭又闹,说什么‘她再也不会原谅我’,可有此事?”

他愣住,那目光闪了闪。

“绝无此事。”他傲然昂着头,正色道,“我从不醉酒,更不会酒后哭闹。”

我不放过,道:“你说的她是谁?”

“既是琅琊王说的,你该问他去才能知晓。”说罢,他倏而盯着我,目光深深,“琅琊王为何与你说这些?看来,你们二人交往甚深?”

我一愣,也傲然昂着头。

“正是。”我说,“琅琊王有什么不好?他与我自幼相识,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骗我,生得又好看,我可喜欢他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旧衣(上)

他看着我,目光依旧深邃。

“撒谎。”他说。

我冷笑一声,道:“我为何撒谎,说话不合你的意就是撒谎?”

他没说话,忽然,那只没受伤的手抬起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脖子,而后,那整个人压了上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废了一只手,可就算剩下一只手,气力也比我大得多。并且他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总是这般突然,让人一点防备的机会也没有。

那吻狠狠封在我的唇上,仿佛要将我的呼吸夺走,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用力推他,却纹丝不动,好一会,他才放开我。

凉风透来,唇上火辣辣的。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瞪着他。

他目光灼灼,手仍固在我的脑后。

“你喜欢谁?”他声音低哑。

脸上和脖子上,好像要被烤熟了一样。

“反正不喜欢你。”我坚定地说,可惜声如蚊蚋,几乎被剧烈的心跳声吞没。

话音才落,他又压了上来。

我支撑不住,一个趔趄,他顺势将我压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并不像先前那样的用力和激烈。他虽压着我,却支着胳膊,没有让我难受。那吻很长,不再像方才那样吮着我的嘴唇生疼,而是放慢了许多,试探着,流连缱绻。

我的手仍抵在他的肩上,却觉得思绪在那温热之间有一瞬的迷失。

它既陌生又熟悉,让我想起了许久之前,那宫学的小楼里。

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之声,它们咚咚地响,就像从前,我们每次在一起一样。

许久,他松开我,支起身来。

那面容在上方,离得太近,以至于看不清上面的任何情绪。双眸黝黑而深沉,起伏的热气,在颊边烘着红晕。

“今晨,我听到你唤我子烨。”他说。

我怔了怔,心似乎被什么拽了一下。

妖孽。我心想,他果然听见了。

“我没有。”我即刻否认,“你听错了。”

他没答话,仍注视着我。

“阿黛,”他说,“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好么?”

那声音沉厚,撩在耳朵深处,痒痒的。

我承认,这妖孽确是尤物。

他使尽解数与我斗智斗勇,只为攻破我那修炼已久的道心。

我也注视着他,唇角弯了弯。

“你先告诉我,琅琊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眉梢一动,正要说话,突然,房门被推开。

“许郎,吃药……”一名药童端着药碗进来。

见到地上的我们,他愣住。

我们也愣住。

“我……”他的脸登时通红,忙把药放在一旁的案上,“你们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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