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宾(134)

纵然那时对齐王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我那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不由地得意起来。

正神游之间,忽然,我看到太上皇的脸转了过来。

我一怔,忙离开车窗,安稳坐好。

——

上官家倒台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洛阳,掐指一算,也已经有三年了。

但对于这道路,我仍然是熟悉的。

哪日能走到什么地方,在哪里歇宿,每次都大差不差。

当下,兄长和我早不是当年的国公府公子闺秀,而是被赦了罪的庶人。那等舒适又体面的官驿,自是住不了的。只能似寻常的旅人一般,寻那看着还过得去的客舍住上一住。

不过,我们还带着一个太上皇。

京城到洛阳之间,有几处行宫,方便皇帝巡幸洛阳之时,中途驻跸。

日暮之时,就在我想着,他毕竟是太上皇,会不会也住到行宫里去的时候,却见他和兄长一起,走进了路边的客舍。

客舍主人在门前迎来送往,见来了这么大队人马,忙迎上来。

吕均出面跟主人说了几句,走回来,向太上皇禀报:“公子,那客舍主人说有房,不过没有单独院子。倒是有一排厢房,有通铺有单间,算一算铺位,倒是能塞下我等这些人。”

太上皇闻言,看了看兄长:“伯俊觉得如何?”

兄长沉吟,却走到我的马车旁:“没有单独的院子,你方便么?”

他大约觉得我还有当年的讲究,住处有一点不合意,就要嫌弃。

我看了看外头天色,道:“天要擦黑了,再往前也未必有更好的。我无妨,兄长自决便是。”

兄长颔首,回去与太上皇说了两句。而后,侍从们纷纷下马,走进客舍里。

这客舍,与我们兄妹从前住的官驿果然大不一样。

堂上,天南海北各色人等都有,见我们进来,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从前在官驿之中,我们虽然也会被打量,但该有的礼数都有会,并且马上会有人认出兄长是谁,迎上前来见礼。

在这里,却全无这等待遇。

我没有戴羃离,旁边几个正在席上喝酒的大汉,满面醉意,肆无忌惮地朝我看过来。

这些年,我倒也不是没见识过,毫不慌张地看回去,反过来打量他们。

正在此时,视线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

抬眼,我看到了那冷峻的侧脸。

“阿黛,这边。”兄长在前方道。

我应一声,不理他,转身离开。

这客舍里的厢房很是普通,唯一的好处,是看着还算干净。

靠外的是几间通铺,能安顿侍卫门,往里走,有三间单房,倒也正好。

这屋舍,说是上房,但陈设简单粗陋,连乡下人家的也比不上。

“出门在外,将就些。”兄长带着我进了最里面的一间,亲自给我铺了褥子,对我说,“过一夜,明日便又启程了。”

我应一声,忍不住道:“兄长不必多想。我当年逃难之时,比这里差的屋舍也不是没有住过。”

兄长苦笑,没答话,摸了摸我的头。

“兄长住哪一间?”我问。

“住你隔壁。”他说。

那么不用说,再隔壁,就是太上皇的。

“阿黛,”兄长忽而道,“你改主意了,是么?”

“改什么主意?”

“那婚事。”他说,“你先前打算能拖则拖,能躲则躲,故而跟我去洛阳,对么?”

我知道我的心思瞒不过兄长,没有否认。

“出城前,你却突然说不去了。”他说,“不是改主意了又是什么?”

“与这婚事无干。”我望着屋顶上的梁子,道,“我不过是想着今年我还不曾去给母亲扫墓,总是不妥,所以打算留下,让兄长先去洛阳。”

兄长的眉梢微微抬起,正要说话,外头传来吕均的声音,说晚膳备好了,请我们去用膳。

他应一声,转过头看了看我。

“阿黛,”他的手按在我的肩头,神色认真,“我虽欣赏子烨,承了他的恩情,也愿意为他效劳。但这是我的事。我将过去的一切向你和盘托出,并非要游说你,而是不愿瞒着你。你已经做了许多,如今我回来了,剩下的事便不必你来扛。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自去追寻便是,不必为了别的再委曲求全。”

我望着他,沉默片刻,唇角弯了弯。

“知道了。”我说,“我从不委曲求全。”

第一百零九章 明言(上)

天气时晴时雨,阴天居多,遮住了太阳,倒是不太热。

若是下雨,一行人也不冒雨赶路,往往会找地方避雨,等不碍事了再前行。

我知道,这大约是为了照顾我和兄长。

因为和吕均闲聊时,我听他说过,太上皇之所以总能出人意料地出现,乃全靠兵贵神速四字。从前,无论是去哪里,他喜欢带着小队人马微服出行,路上一切从简,无论风雨照样赶路,他们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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