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响应这条广播,走廊里传来餐车轮子滚地的声音。
不过宋星渠静静地等了三十秒,也没感觉到餐车轮子向什么地方挪动。
他微微垂眸,将纸条翻过来,确认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字条,上面也没有藏着其他隐秘的留言之类的,就把纸条给撕成碎片,丢进马桶里冲走。
宋星渠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镜头,他不清楚这个时候直播间那边是不是还在实时同步自己这边的画面和声音,但反正节目组那边是能看到的。
他踌躇半响,语重心长地碎碎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礁礁第一次来,你们这样得对人家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
声音透过机器和网线,一五一十地传进每个幕后工作者的耳朵里。
宋星渠的监音老师摘下耳机揉了揉耳骨,神色莫名地跟其他同事对视一眼。《X》节目组总导演小枝站在他们面前,正好听见宋星渠传过来的话。
整个列车站各个角落里都藏着节目组的支点,他们就在与玩家们一个墙板之隔的近处。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做出任何提示,还要实时根据嘉宾的反应调整各个机器的角度。
“各部门给这个片段做记号。”小枝导演面不改色,垂眸看了眼几个个人直播间的实时留言。
他们没有切断直播,所以粉丝都听到了:
--什么意思?栎礁怎么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听着像栎礁要下线了
--可是他叫他礁礁欸...
镜头依然很昏暗,观众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也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只能等待完整的节目剪辑播出以后看。
每个玩家的直播间发出来的声音都不同,有些一直对着镜头碎碎念,有些索性不吭声,但是一直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些心大的,真的爬上床睡觉了,比如秦栎礁和舒穆白,他俩的直播间传出轻微的,此起彼伏的鼾声。
宋星渠这儿最大的动静就是抽水声,观众们前不久还在讨论宋星渠是不是带着设备上厕所忘记关了。
十五分钟时间到,走廊里再次传来餐车轮子滚地的动静。
咕噜咕噜咚咚咚......
宋星渠默默睁开眼,从下铺的床上坐起来。
敲门声由远到近,有点像宋星渠上中学时候宿舍里宿管叫起床的声音。不过餐车的目的不是为了叫醒乘客,因此敲门声很轻。
从距离上判断,其他人距离自己很近,宋星渠还听到了女孩子的尖叫声。
餐车在每个门前都要停留,宋星渠没法判断出谁有没有购买什么东西。很快他又发现一件事,外面似乎不止一辆餐车。
大约三分钟时间,咕噜声停在了宋星渠门前。
宋星渠轻轻摁了下门把手,发现门依然打不开。
他将镜头别在衣领上,垂眸研究门锁,没注意到衣领上镜头翻转了方向,对准了门上被糊得黑漆漆的透明玻璃。
倏地,黑漆漆的墙纸刷地被扯下去,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突出的眼珠死死瞪着宋星渠:“......要买东西吗?”
...
同一时间,北城南区一栋矮办公楼里,一位勤勤恳恳的打工人掀开自己的外卖盖子,视线一直看着手机屏幕。
他有重度网瘾,吃饭总要用视频下饭。最近《X》的宣传火热,第二期录制全程直播的噱头让他也起了几分兴趣。
午休时间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直播,只是没想到录制嘉宾们也需要午休,全景直播间的镜头对着外面的整个站台,像个动态风景壁纸,玩家个人直播间干脆就是黑屏,伴着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久了特别催眠。
冷不丁地,他一把甩飞筷子:“妈妈!”
--啊啊啊啊啊!
--吓死我了宋星渠!!!
--宋星渠你干嘛!
“啊!”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男高音。
“......要买东西吗?”
宋星渠被这声音吓得手指一哆嗦,视线一偏,终于看见趴在门上盯着他的鬼皮面具。
“......”
是个残破的木偶销售。
宋星渠没被这张脸吓到,漆黑的眼珠微微移动,试图透过残破木偶的大脸露出来的缝隙看向旁边车厢。刚才那道男高音好像是舒穆白的声音,就是听着离他特别远。
宋星渠那一哆嗦是给舒穆白吓的。
“要。”宋星渠说。
残破木偶销售见宋星渠没被吓到,身体微微后移,很快将一张残破的纸贴在玻璃上,声音沙哑:“选。”
宋星渠是个大户,大户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餐车卖什么,他都要看一眼,看看餐车有什么东西,他大可以随便买一个最便宜的物资做探路费。
不过这张纸上的内容比宋星渠想的还要奇怪,几乎能够糊满整个窗面的纸上,只有三个图案,看起来像是三个木偶的简笔画,只是这三个木偶的状态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