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 “但是颜睿他——”
“算啦算啦,反正绝对不会想你想得那么严重,”李东直接摆手剪断了她的话, “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冲你现在担心他的样子,都能完全正向抵充颜睿被记过的郁闷,他这会估计高兴都来不及。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宋颂的面说。
李东见宋颂低着头不说话,纤长的睫毛像不堪重负似地轻轻颤动,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正准备问她要不要帮她叫辆车,却忽然听她问: “那广播社也算了吗?”
李东微微一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傅浩斌已经大喊一声: “卧槽!”
“谢天谢地,你终于知道了,我看你们俩吵架的时候都快憋死了!”傅浩斌难得有比李东反应快的时候: “阿睿他脑抽啊,就是不让我们跟你说,说你自尊心——”
好不容易思维连上线的李东利落地一巴掌拍上傅浩斌的后背,瞬间就把他后半句话给拍回了肚子里,看着宋颂挤着个很尴尬的笑: “别听他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宋颂原本侥幸的心,像是一脚踩空了似的迷茫。
她再蠢,也不至于自欺欺人下去。
傅浩斌憋不下去了,干脆用胳膊肘把李东往旁边一捅,在对方痛得龇牙咧嘴的瞪眼警告里,倒豆子一样把话挑明: “其实小无给你带的那瓶药水,也是颜睿买的。”
心疼得要命,又怂。
怕自己逗你逗得过分,影响你发挥,所以只敢等你结束了再过来找你。
堂堂一中的扛把子,面对女生能怂成这样,说出去都没人信。
李东蛋疼地捂住脸,简直没眼看了: “怎么就你废话多?”
沉默被掠湖而过的秋风割碎。
良久,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告诉我颜睿在哪里,我去找他。”
宋颂抬头时,明亮的眼睛里,像是蕴着初雪时柔曦的晨光。
-
教师办公室里。
从语文老师劝慰的语重心长,到体育老师阴阳怪气的陈词原委,再到政教主任的低嘲凉讽。
误解质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宋颂的手握在门柄上,忽地就想到严宇森说的那句话。
——因为但凡是人,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颜睿压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冷漠的声音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随便你们,反正事情不是我做的,检讨我也懒得写,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颜睿,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少年的笑意甚至有点冷,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态度吗?”
“你再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想打就打呗,我随便你。”
“你给我站住!”
颜睿也不管背后老师怎么吼的,径自拉开门的时候,恰好和门外的少女打了个照面,意外地撑圆了眼: “你怎么——”
话未说完,手腕却被细白的五指圈住。
宋颂的掌心很软,体感微微泛着一丝凉。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拉着自己重新走回到三个老师面前,看着她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后。
他垂下眼帘,能看见她扎起的马尾下,那一截细雪似的天鹅颈。
她比他还矮上十几公分,腰背却挺得笔直。
宋颂认真地对上体育老师的视线: “老师,刚才我在篮球场已经跟您说过原委了,但那个时候人多又杂,您可以没有听见。”
在场的三个老师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唯独语文老师认得她: “宋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旷的教师办公室里,秋风漏窗而入,吹得搁在桌上的教案书页胡乱翻飞, “哗哗”作响。
宋颂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细软清润,却字句坚定: “颜睿没有撞人,严宇森脸上的伤口也不是他弄伤的。”
“我当时就站在篮筐下,颜睿先过来卡位抢球的时候,严宇森正好跑过来,他被自己班上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不小心推了一下,恰巧就撞到了他抬起的肘弯上。颜睿压根就不是故意的,如果真要定义,那只能算是简单的球场犯规,不应该被上升到恶意伤人的处罚上。”
少女微凉柔腻的掌心仍旧牢牢拉着他,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这么瘦小纤弱的一个人,却……在保护他?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时候,居然有一人拉着他的手,跟他站在一起。
最意想不到,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个人。
颜睿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怒气冲冲的政教主任也愣了愣神: “那如果照你这么说,严宇森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这伤如果严格说起来,算是严宇森自己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