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
“严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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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整,高二教学楼,一楼的教师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宋颂和严宇森并排站在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
语文老师: “今年下半年H市和S市的教育局准备弄个联合的诗词比赛,几个重点高中一起,我们学校高二年级就两个名额。”视线落到宋颂脸上: “我听市图书馆的人说,你之前参加了的国学比赛是拿奖了对吧?”
是她之前为了给妈妈买礼物挣奖金的那次。
她将耳环送给聂梨后,妈妈红着眼睛都没舍得戴。
语文老师从抽屉里抽了一叠资料,一左一右递给了宋颂和严宇森。
“白天我们内部几个老师也讨论一下了,这里面是重点摘要,比赛是三个月以后,你们俩平时积累的肯定就比别人多,稍微翻一翻巩固巩固就行,接下来有空的话,就来我办公室,我来抽背检查。”
严宇森微笑着看了宋颂一眼,点头应了声好。
走出教学楼时,天已经全黑了,没有星星的夜晚,浓云遮月,道路两旁林立的路灯照着静谧的校园。
刚刚在办公室里随手翻了一下资料页,宋颂觉得如果按这种难易程度,对她而言,压根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秋末的夜风,有点凉,宋颂搓了一下手,刚将手插进校服口袋里,指尖却被里面那颗温润的玉石一烫,马上又缩了回来。
心里莫名地有点烦。
明明之前他还在对她恶作剧,她对他发脾气,两人不欢而散。
为什么这两天他总对自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做女朋友的打赌,还有那块被硬塞到自己手里,刻了金叶子图文的田黄玉?
颜睿在搞什么鬼?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宋颂回神。
严宇森冲她微笑: “刚刚叫了你好几声,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少年声音清润,在静谧的秋夜里亲切又自然。
宋颂对严宇森印象不差,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待在一所心理诊疗的疗养院里,严宇森是她主治心理医生的侄子,有时候会来疗养院帮忙。
她初时对现代社会的好些东西都不太敢下手,生涩而胆怯,经常通过观察他来进行模仿操作,她盯久了,他甚至还会脸红。
严教授当时就说过,他侄子和她应该是一个高中,成绩在年级里稳居前茅,说是心理问题咨询他,成绩问题可以咨询他侄子,至少还不收费,当场就把她逗笑了。
后来,她到了一中,她和他偶尔在操场上碰到的时候,也会打招呼,但也只是泛泛的点头之交,难得像今晚一样并肩走在没人的校道上,惬意聊天。
她听严宇森分析了之前几场高校联赛的内容,对比赛的难易就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两人并肩走出了校门,小吃街上稀疏的行人,皆是学校对面的住户——学生在这个点儿,早回家了。
夜空的浓云厚压压的沉,风吹沙走,吹得临街店面的遮阳篷一阵乱抖。
严宇森皱眉抬头: “好像要下雨了。”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把黑色的弹簧伞, “啪”地一声打开,撑着了两人头顶。
宋颂眨了眨眼,余光扫过他的侧脸。
目不斜视的少年握着伞柄,伞骨微微往她身边倾斜。
宋颂不敢离他太远,免得严宇森把伞面往她身上斜得太过,半个身体都要被雨淋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肩膀不小心撞到一起。
隔着薄薄的衣衫,严宇森身上的体感温热。
他低低说了句“抱歉”,笑问她: “之前跟你打招呼的时候,都忘了问你,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待得怎么样?”
宋颂: “挺好的。”
严宇森目光温柔,微笑道: “对了,你接下来大学打算去哪?”
淅淅沥沥的雨,同在一柄伞下,他放慢了脚步,时间似乎都被按下慢放。
她其实对大学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分数到了,挑最拔尖的那个学校就没错。
严宇森却笑着反问她,要是离家太远怎么办,想家怎么办。
宋颂低着头想了会,用力吸了一口空气里清透的雨水气息,缓缓吐出: “这倒是。”她确实也挺舍不得聂梨的。
“那你呢?”
严宇森: “S市咯,毕业了就直接在那边工作,离家也近。”他用余光打量她的反应: “要不,你也考S市?好的学校也不少。”
宋颂心想也不是不可以。
可疑的红云浮上少年的脸: “那到时候高考完你选学校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
宋颂扬起唇,笑着说了个“好”。
两人背着书包,并肩走向公交车站,却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停靠牌下,却靠着一个人。
那人上身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黑色的棒球外套,懒洋洋地叠着一双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