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睿勾了一下唇:“不是你非不让我扔吗?”
宋颂:“……”
她就算再笨,也知道他这一出不过是想开她玩笑。
明明在一开始就可以拒绝她,至少告诉她里面到底是什么,偏要让她在这些人面前出丑?
喉头莫名地有点酸,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
颜如玉纵然久负“杀神”盛名,但他说一是一,至少从未与她开过这种的玩笑。
视线开始模糊,茫然里有个声音细细小小地钻进耳朵里。
他不是颜如玉。
从来都不是。
只是长得像而已。
是她弄错了。
心底隐隐升起一股又暧昧又模糊的失望,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堵得厉害。
宋颂低着头揉了一下眼睛,转身将手上的信重新折进信封里,沉默地把剩下的信件收好,用草稿纸打包,再用胶条缠了好几圈,这才放进垃圾桶里。
脑子里乱糟糟的。
颜如玉以前给她讲沙盘的样子,教她怎么使巧劲射箭的样子,偷偷从衣袖里拿出画眉鸟哄她高兴的样子。
他曾经搭手让她踩在他肩背上,好让她偷偷趴在宫墙上看长街小贩,喧闹锣鼓,他也曾经在胸口比划她的身高,埋汰她身板瘦弱,形如女子。
所有的片段,最后都凝成了他长刀上的血,以及她临死前,看到他那张霸道得血性十足的脸。
她幼年的玩伴,真的已经不在了。
从前至后,都不会再有了。
伏案预习下午地理课的内容,眼泪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砸在手背上。
耳边的声音渐渐多起来,是学生回到教室的声音。
嘈杂的翻书聊天,将她原本就压得很低的抽泣声彻底淹没。
身侧的椅子被拉开。
宋颂的余光里,压过一片阴影。
“喂。”
她低着头没理。
直到面前摊开的课本上突然掉下一颗糖。
她愣了半秒,目光下意识往上移。
板着脸的颜睿冲那颗糖点了点下巴:“薄荷味的。”硬巴巴的口吻,喘着气,前额的刘海微湿,像是刚刚在外面跑过。
她脸上还有泪痕,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一绺一绺地拧着。
湿漉漉的眼睛,明明又呆又茫然,却再次如同猫爪子一样,挠了他一下。
颜睿闭了闭眼,将心底泛起的那股烦躁压下去,抿着唇撇开目光,视线落到窗外。
宋颂本能地吸了一下鼻子。
声音弱弱细细的。
颜睿在心里骂了声操。
“不喜欢的话……还有别的味道。”
第6章 亲六下
转眼就到了下课放学,高一高二的学生归心似箭,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私家车将一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宋颂,这里!”
杨曦茜在校门口冲她招手,领着她往稍远的公交车站台走。
“我妈今天加班,晚上我们只能自己坐车回去。”
两家人住同一个小区,平时接送再顺路不过。聂梨有演出的时候,往往会托杨曦茜的妈妈照顾宋颂。
等公交车的间隙,杨曦茜从书包里翻了两盒纯奶,递了她一盒:“你妈最近是不是也很忙啊?”
宋颂吸着牛奶点了点头:“国庆有个省里的演出,要排练,从上个月开始,就每天很晚回家了。”
杨曦茜其实挺喜欢聂梨的,这样的妈妈知书达理,长得漂亮还特别有气质,教育起人来都温言温语,不像自己老妈,办公室的一把手,脾气上来逮着她就是一顿怼:“那你准备好给聂阿姨的礼物了吗?”
“礼物?”
“是啊,这么重要的演出,你就不打算准备点东西庆祝她演出成功吗?”杨曦茜一想到以前宋颂的精神状态以及聂梨花在她身上的诸般心思,“这样你妈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宋颂怔了怔,她上辈子从来没有给母后送过什么东西,一则母后衣食无缺,二则她也怕送错了被她数落一顿。
“那……送什么会比较好?”她是真的很喜欢聂梨这个妈妈。
杨曦茜想了想,打开手机给她刷了一张图:“我上次看见我妈同事带的那对耳环,特别好看,特别适合聂阿姨的气质。”
金色的耳线底下坠着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耳钉上还嵌着一颗别致小巧的太阳花。
宋颂想象了一下聂梨带上它的模样,确实温婉舒然。一看四位数的标价,松了口气:“也不是很贵。”比母后之前的那些金步摇便宜不知道多少。
她从小玩的都是金叶子,穿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拿金价来衡量物品价值,本能地像是计算汇率,到现在都改不过来。
杨曦茜瞠目结舌:“还不贵吗?你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